第三十一章 事出有鬼(第2/3頁)

村民急了,連忙喊道:“王大夫,病人跑——”

蘇閬然哪兒容他聲張,腳尖一挑,雁翎刀入手,拿著刀柄再一掃,將那村民抽暈在地,面無表情地說道——

“死心吧,她娘不會同意的。”

……

入夜,祠堂裏的白燭搖曳亮起。

新擡來的棺木躺在靈堂中央,棺木上的潮氣伴著發涼的山霧從四肢百骸滲入,讓陸棲鸞控制不住地想發抖。

但她不能顯露半分,因為比山間的狼更可怕的,是她面前的這具釘好的棺木。

棺木在響。

“……我們說話歸說話,不帶鬧鬼的。”

“你怕鬼?”

“我大小也算是朝廷命官,一身正氣,怎會怕鬼。”

“可是你在發抖。”

陸棲鸞本來是抱著攤牌的心思才來的,但攤牌的前提是她得從力量上對對方形成絕對優勢,比如說身上揣著一個能把九尺巨漢一刀砍成兩半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如果該武器已經被對方制伏,她再不長點眼色地硬要把話題往攤牌上帶,那叫自殺。

棺木裏的動靜停了,陸棲鸞因為緊張而發酸的脖子終於漸漸找回知覺。

“我發抖不是怕,是因為冷。”

“是麽。”王師命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似的,輕聲道:“我以為你會多問問我,把棺裏的人怎麽樣了。”

陸棲鸞看著他道:“我知道了後,你會把我也釘在棺材裏送去燒嗎?”

她說這話時,雙眼睜得圓圓的,滿是戒備與忌憚,卻分毫沒有露出她這個年華應有的膽怯。

……果然啊,是個聰明到剛好的姑娘。

“起初是這麽想過的……可惜後來我喜歡你,舍不得。”

——現在說這個?靈堂談情你認真的?

可怕的是,女人的直覺告訴陸棲鸞,這人可能確實是認真的。

見陸棲鸞的眼神變了,王師命退後兩步,抵住了靈堂的門,道:“抱歉,我離你太近,可是讓你不自在了?”

……你關門我他娘的更不自在。

陸棲鸞心想為今之計只有拖,便道:“這才兩三日的而已,你現在說出來,是不是太輕率了?”

“不輕率,如果可以,待我走時,即便這裏的人都死了,也會把你帶走。”

“帶去鬼夷國?”

王師命片刻後,笑意加深:“我便知你查到了不少,只是苦無證據,或是與我犯了同一個錯,下手軟了些。”

苦無證據,這正是陸棲鸞所惱之處。

她猜得出這個村子個中因由的大概,卻只找到一些破碎的依據,拿不到一些決定性的東西。

“話都說到這裏了,你要聽聽我的推斷嗎?”

隔著一具棺木,王師命微微傾身,支在棺蓋上認真問道:“只是聽你說嗎?”

“好吧。”陸棲鸞深呼了一口氣,知道這類賊人怪癖多,要他們老實聽話非得整點有意思的東西不可。

“這樣,我若說中了你作案的意圖,你放了公主和蘇校尉……”

“反之,我還是會放人,但你是我的了。”

……嗯,高都尉說得對,做梟衛果然有性命之危,說不定什麽時候就為國獻身了。

見她沉默了片刻便點了頭,王師命看上去十分愉悅:“陸姑娘請。”

“賀州臨近鬼夷國,又逢山多,兩國守界並不嚴明,是以走商的不止是藥材絲綢,比藥材和絲綢更值錢的,就是人,或者說是奴隸。”

“柳四的商隊是其中之一,明著向鬼夷國販貨,實際上則是從鬼夷國收來美麗的女奴,賣入中原作為貴族佞寵。只是倒賣人口之暴利,吸引的並不止他一家,漸漸便將手伸向了鬼夷的良家女,那朝顏,我想便是他與其商隊假借山賊之事從良家強搶來的。”

“我還猜想,村裏所傳朝顏時常犯瘋病刻鬼畫符,實際上是鬼夷文,她既然會寫字,說明在鬼夷並非普通人家的女兒,身份幹系甚大,柳四怕她傳揚出去,便強將她留在身邊,又派了個丫鬟加以監視,我在柳四家中發現的鎖銬,便是他囚禁朝顏的證明。”

王師命微微點頭,作了個繼續的手勢:“很有道理,那之後如你所言,是柳四逼死朝顏後,我假扮大夫散播瘟疫,將柳四並一眾販賣奴隸的商隊一一找出來殺死,為了給朝顏報仇,是嗎?”

陸棲鸞接著道:“你是鬼夷國人,說不定是朝顏的親人……”

“嗯,然後呢?”

陸棲鸞:“……”

……不對,完全不對,真要是這麽簡單,為什麽親人在異國被迫害至死,他一點也不急著報仇?為什麽還有閑情逸致跟她這般打情罵俏?

更重要的是,朝顏去年過世才七天,村子裏便出了怪事,就算是報仇,誰會來得這麽快?!

想到這一節,陸棲鸞手指微震,愕然道:“你根本不是來為朝顏報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