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修羅魔障(第2/3頁)

楚皇不悅,口頭上放天演師回秦,暗中卻派人密切監視,待天演師再次歸來東楚,得來密報卻說天演師根本就沒有去調查什麽龍脈,而是一年一度祭奠亡妻之時到了,非要回去不可。

當時知曉此事的近臣深覺被騙,向楚皇連番進言,一面說朝中臣子對梟衛府忍耐已至極限,一面又說買通了一名易門之人,說天演師推演天機有其獨特算法,歷代天演師皆會在背上紋刻此法,剝其皮便可得其能雲雲。

楚皇急於舉兵,對天演師藏頭露尾之行早有不滿,心一狠便兔死狗烹,著人伏殺易門,生擒天演師,禁入當時作為護國僧人修行的修羅寺,令僧人剝去那傳言中的天演遺譜後,又發覺遺譜晦澀難解,又讓人把天演師救活,想讓修羅寺的僧人以蠱魂之術令他說出解法。

“……修羅寺的僧人言,他是個怪人,無心薄情,卻又魔根深種。曾派過修為淺些的僧人去勸導他,反被他一言一語引得佛心不穩,反倒因此失了禪心。無人解得遺譜,朕手下楚軍又等不得,只得先行開戰……可自那之後,楚秦交鋒便陷入膠著,絲毫沒有他在時那般順利。”

太上皇的語調平平淡淡,對自己做過的殺雞取卵之事只有些許遺憾,並無反省之意。或者說作為皇帝,他的一言一行必須是正確的,即便是錯了,也沒有回頭路。

陸棲鸞沉默半晌,道:“臣向來不信玄玄之說,如若天演師當真得窺天機,怎麽會連自己有殺劫臨身也算不出來呢?”

“這朕卻是不清楚了,不過梟衛府中陳年舊錄上當載有天演師被生擒時正失心成狂一事,想來多半是碰上了不清醒的時候,這才失手被楚人所捉。”說到這兒,太上皇略有感觸,道,“世間之人,強極則衰,智極則癡,廢弱之流中,屢有鳳飛九霄。”

陸棲鸞不知為何又想起當時夙沙無殃失魂之態,隱約覺得二者之間有所關聯,便記在心裏,又問道:“可陛下既已與之結仇,何必又如此荒唐地與之和解呢?起用這樣的人為朝臣,陛下用得難道就安心嗎?”

“不是和解,是不得不為之。”太上皇眸光微涼,道,“璽心,你可曾記得你二皇兄?”

殷函忽然被點到,皺眉道:“二皇兄當年謀反,已被父皇貶去北方,怎麽突然想起他?”

“易門之人暗地裏助他去了匈奴,正在集結匈奴勢力,打算南下殺回東楚。”太上皇冷笑道,“朕在時他不敢,幼妹登了帝位,他便敢了……朕寧願要易門之主留在朕眼皮子底下,也不願他再在匈奴開一盤局。”

西秦之事猶未定,更莫提南夷仍虎視眈眈打算分一杯羹,匈奴那邊如若再開戰事,東楚就可以說是腹背受敵了。

陸棲鸞心底一沉,起身道:“多謝陛下警醒,臣當知該如何行事了。”

太上皇略略安撫了她兩句,便任由她告辭離去。

“父皇。”待陸棲鸞離開後,殷函忍不住問道,“父皇說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只不過……那人對陸卿似有深恨,比之顛覆朝綱,更喜歡與陸卿見個生死分曉。”言罷,太上皇輕輕拍了拍殷函的頭,道,“朕到底還是個父親,無論如何也想為女兒找一面盾,即便……她可能會被碾碎。”

……

過了朱雀長街,道旁的燈市依然如當年那般綺麗,可陸棲鸞卻無心相賞,腦海裏不住盤算著往後的局勢。

“……侯爺,路邊就是您慣常喝的那杜家的酒鋪,看他家的酒剛釀好,可要打上三兩回府暖身?”

“好,快去,莫耽擱我回府處理公務。”

“是。”

車夫連連應聲,將馬車拴好,便去為她買酒。

待窗外的冷風一刮入,陸棲鸞的心思稍定,挑起車簾發覺,今日竟然是元宵節。

……怕是近來忙忘了,也不知池冰是不是還在忙。

惦念著家裏人,陸棲鸞不知為何又想起在河燈上寫下祈願人的名字可祈求平安一事,便趁車夫沒回來,拿了帷帽下車,挑了幾盞河燈,將家人的名字一一寫下,放入河中,看著那河燈飄遠,和對岸與她同齡的姑娘們放下的河燈融在一起,不禁發起了怔。

——若她當年沒有去考什麽女官,眼下多半已嫁人,快些的話應有了孩子,正和夫君一道上街觀燈。

不知不覺地,霜雪已落了滿頭,直到一片小小的陰影罩在頭頂,陸棲鸞這才回過神來,一擡頭,眼底驟然結了冰。

“陸大人,元宵佳節,何必如此殺氣騰騰?”

說話的人,依然是那副熟悉的讓人惱火的慵懶神情,手上雖動作溫柔地為她撐著傘遮雪,說出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

“你我之間,鬥心鬥計即可,動刀子就少了趣味。”他微微躬身,手按在她正欲拔出護身匕首的右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