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飲鴆(第2/3頁)

“王也不是第一次在萬軍之中殺進殺出,等王回來便是,現下速速傳令整軍迎戰!”

匈奴軍師嘴上雖這麽說,但心中仍是惴惴不安,很快,兩軍在城下短兵相接,一時間人馬嘶鳴,刀槍無眼,護城河上織起一片血雲。

西秦最為得意的便是他們的箭陣與白刃戰,昔日窮兵黷武時,秦軍裏的士卒大多吸納的是饑荒裏的流民,這些士卒經歷過最殘酷的饑荒,求生欲勝於常人,如是在戰場上活到最後的,最的精銳,一入沙場便如虎狼,絕不遜於北方遊牧為生的匈奴。

匈奴常年與楚軍交戰,習慣了楚軍規規矩矩的打法,一對上秦軍,便首感壓力。

匈奴軍師見前軍處於被動,心頭火起,策馬親身上陣,對著一個沖上陣前的西秦將軍大喝道——

“西秦豎子!你我鷸蚌相爭,若是讓楚軍得了便宜,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豈料那西秦將軍更怒,喝道:“卑鄙小人!殺吾蜀王,斷我等生路!今日就拿爾等頭顱換一口生機!”

匈奴軍師一時沒能反應過來,且戰且退,聽見四下喝聲,才分析出了秦軍中到底發生何事。

……原來這二十萬大軍皆是蜀王赫連霄未經秦皇同意擅自帶入楚地的,赫連霄在時,這些麾下之人還有憑仗,現在他一死,上面沒了頂天的人,便是回了西秦,勢必也會被問罪,現在打匈奴,是為了統一說辭,將擅入楚地的事推到匈奴頭上。

匈奴軍師越打越驚懼,此地並非草原,騎兵施展不開,如此下去,只怕要被秦軍擊潰。

就在戰勢一邊倒時,驟然擂鼓聲動,楚京三面城門大開,無數披甲士卒潮水般湧出,趁勢殺向秦軍側翼。

秦軍慌忙應戰,卻是因主帥不在,一波便被沖得陣型大亂。

匈奴軍師見狀大喜,指揮軍隊將秦軍沖散,分而擊之,待立住陣腳,回頭一看,卻愕然發現楚軍京畿三衛中持虎符者,竟是消失多時的青獸面具之人。

右賢王……他回楚京了?

匈奴軍師心一沉,策馬上前,在被楚軍攔住前便高聲喊道:“王!你怎會在楚軍那側?!難道忘了楚皇昔日待你之惡行嗎!”

楚軍一側,眾將面面相覷,而“右賢王”沉默了一陣,打了個手勢讓左右各行其事,便打馬越眾而出,摘下面具的一刹那,匈奴軍師倒抽一口冷氣。

“你……”

“晚了些,家父已被接去京中,此戰大局已定,爾等收兵回匈奴,我可既往不咎。”

匈奴軍師眼前一陣發黑,待聽得“家父”二字,又驀然精神一振。

“你……你莫非是公子?”

“我父在厄蘭朵多年,不知我之境遇,但如今他已知曉,爾等不必再在他面前搬弄口舌。”

言罷,蘇閬然正要轉身,匈奴軍師連忙下馬繞至他面前攔住。

“公子誤會了,臣不過是見公子還在人世,替王高興而已。”

“若無事,戰後再說。”

匈奴軍師急急道:“那臣就長話短說,我等皆曾為王發誓效忠,生死皆隨王,公子乃王獨子,今次一戰,也讓臣見識到了公子之能。公子如今既握東楚虎符,又何必受那楚皇的氣?退一萬步說,目下楚京中掌權者盡是些庸碌文官,不堪一擊。若我軍願戮力相助,公子不妨考慮考慮,值此良機圖謀大事?”

……似乎是個很有誘惑力的建議。

蘇閬然的眼神很靜,但心卻是從始至終比背後的殺聲更亂。

他不是一個容易為外人的言語動念的人,但他需要一個能讓他定下心的答案。

“戰後再說。”

他雖是這麽說著,但卻是留給了匈奴軍師跟上來的時間。

軍師笑了……右賢王什麽都好,只不過敗在愚忠,而這位公子沒有。

這就很好。

……

“陸大人不說話,看著我做什麽?”

“我在等你的感想。”

“勝敗兵家事不期,卷土重來未可知,只有你們年輕人才會執著於一時的勝負,我老人家已看淡了。”

陸棲鸞將滿腹怒火壓下去,冷笑道:“你惹惱我了。”

“還有更讓你惱的,聽不聽?”

“有話快說。”

“今日星位主兇,掌兵者易陣前生變,正如你之前所說,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這世局是否有所轉折。”

“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提醒你莫要小看了人心。”

眸底寒色一掠,陸棲鸞起身離榻,葉扶搖又笑著敲了敲桌面,道——

“陸大人,你是不是忘了點什麽?”

陸棲鸞回頭只見他已擺好了酒盞,那一瓶劇毒的“同心”甫啟封,似是待人來敬。

嗤笑一聲,陸棲鸞道:“喝不喝是你的事,本官事務繁忙,少陪了。”

“哦?你不是說好了一起走嗎?”

“為了升官狗就狗,誰要和你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