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芳主余音(第2/3頁)

南顏連忙跟上,不多時,她便隨韓馳來到一處湖岸,岸邊好似特地修了一座畫樓,而湖中心則是立了一座籠罩在輕煙中的宮閣。

“那是……”

“那是禁地,乃南芳主的洞府,遠遠看一眼就是你的福氣了,進去就別想了。”

……是娘的故居呀。

南顏要找的就是這地方,她遠遠望去,只見輕煙濛濛,神識探去就被反彈回來,顯得十分神秘。

“當年赤帝寵女,特修了這畫樓,召集畫師為南芳主作畫,其中不乏貴胄留墨。”韓馳又警告道,“你遠遠看看便罷,不可碰了半分,否則休怪我趕你出去。”

南顏連連稱是,隨後迫不及待地朝畫樓中所懸的掛畫中看去。

這畫樓三層高,單她在的這一層,壁上就足懸了上百幅畫作,大多是群像飲宴之景象。

南顏靠近理她最近的一副,這畫上人雖多,她卻能一眼找到……她思念了許久的母親。

那是一個熾艷得幾乎能灼傷人眼的女人,好似已是半醺,便蹬掉了一只繡鞋,慵懶地斜臥在臥榻上。後襟的衣領松松搭著,露出天鵝般的後頸,隱約能看見她背上竟紋著一頭展翅欲飛的鳳凰。

她手中的酒爵虛虛一敬,神情中分明帶著人上之人的驕傲,令得這幅畫中的其他人,雖姿態各異,或以酒掩飾,或假裝交談,目光卻都是看向她。

不會錯的,就是娘。

南顏心中激動的同時,也頗有些疑惑……她娘,當年是這樣的?

來上洲之後,南顏多少也聽說過,在上洲南芳主素有風流之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南芳主諸多追逐者中的哪一個。

南顏又看了幾幅宴會圖,越發肯定那些細節神態就是她娘,隨後看向角落裏的一張,這張畫十分古怪,遠看還能看得到是一副只有南嬈一人的畫像,近看卻只看到畫質上一片模糊,像是被什麽阻絕了,南顏眯起眼睛凝神再看,驀然覺得雙目一陣細微的刺痛,不由得揉了揉眼睛。

旁邊韓馳仿佛是在忙些什麽,正要將一幅幅閑置的畫卷好收回錦盒中,見她雙眼似有不適,嘲笑道:“赤帝瑤宮的畫豈是凡墨能比的,這畫樓中的畫均由畫道聖手所出,那些看不清的都是大能繪制,你若強行觀看,神識必會受摧折,量力而為吧。”

“多謝提醒。”南顏道謝後,卻不像是要退縮的模樣,雙眸綻出一層薄淡的金光,瞳仁深處浮起一個個細小的梵文,只覺腦中一陣轟鳴,眼前漸漸撥開迷霧,看到了那圖。

然後南顏看呆了。

前面所有的圖畫中,南嬈均是傲慢任性的,獨這一幅,衣著樸素,披發挽袖,神態安寧地酣睡在一片優曇花叢中,旁邊幾壇甫釀好待埋入地底的好酒,好似釀酒途中累了,是以沉沉睡下。

南顏看見,她娘身上披著一件……顯然是男子的外袍。

南顏目光向下看,只見角落裏寫著一行端正的字——七月七日失約,贈嬈娘賠罪。

這也就罷了,等南顏看到那印章上的署名,腦中瞬間炸開了。

……應則唯印。

為什麽?怎麽會是他?

南顏腦子裏有一萬個不解,一片混亂間,外面匆匆來了一個修士,在畫樓外門道——

“韓先生,不知可否撥冗一見?”

韓馳聞言出門,不悅道:“今日太妃千秋節,你不去照顧分憂,來這兒擾我清凈做什麽?”

“唉……”那來尋他的修士苦笑道,“今日太妃千秋節舉辦文會,來了一位辰洲的帝子,自稱文豪,儒文四老看在他是帝子的份上勉強給了他個中品的評價,他就不服了,要挑戰所有儒修鬥詩……”

韓馳不屑道:“文會鬥鬥詩又怎麽了?”

“在場的儒修們掄筆就戰,可對方出詩總是快了一步,儒修們看了他寫的詩,一個個心神不穩思緒大亂,眼下大都逃出去調息,現在沒人敢跟他鬥詩了。韓先生詩畫雙絕,還請隨我去殺殺那辰洲帝子的威風,讓他知難而退,萬萬不能讓他的賀壽詩送到太妃面前啊!”

“呵,一群廢物。”韓馳傲然道,“我就說今日後殿怎麽人那麽少,原來都去前殿看熱鬧了,韓某雖然修為素來沒什麽進益,但吟詩作賦,平生少有敗績,這便去會會這帝子……那小姑娘……嗯?你那是什麽眼神。”

——沒什麽,只是心疼無知的你,還不知道什麽叫做力量。

南顏道:“妾身還想多瞻仰瞻仰南芳主的英姿,稍後自會去前殿為道友助威。對了,家兄也是個詩人,到時候見了,還請先生多多賜教。”

“???”

前殿貌似情況十分緊張,韓馳便匆匆隨那修士離去了,南顏看他們走遠,火速把剩下的畫都看了一遍,死死記住那張由她懷疑的殺人兇手所繪制的畫,隨後便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