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溯·芳主和筍(第2/2頁)

南嬈的眸底泛起一絲輕嘲:“這是長輩該對晚輩說的話嗎?”

森羅道:“你何不往好處想,若本座在上界成仙成神,自會想方設法接引你一道飛升,如此你的守貞豈不是就有了回報?”

說的都是空話,南嬈索然地瞥了他一眼,仰首飲下半尊冷酒,一個滾字都快到了嘴邊,忽見旁邊有一個素白袈裟的佛者躬身拾起她落在地上的木屐,不顧身份地放在她足邊,溫聲道——

“守貞是一種漫長的相知相守所換來的心甘情願,從不是他人賦予的教條。”

平白遭人打斷,森羅滿面慍色,但一回頭看見一個眉目清寧的佛修時,眼底還是不易察覺地掠過一絲忌憚之色:“佛懺主何時對他人的私事感興趣了?”

南嬈轉眸望定了佛懺主,她上一次見他,還是在七年前……那年妖後辭世,自散魂魄,赤帝拼死挽回些許殘魂,請佛懺主親自出手聚魂喚魄,方得以讓妖後安然入輪回。修真無歲月,如今就算是強如赤帝,也是鬢添白霜,而寂明卻仍是當年墻籬下那副安靜溫善的模樣。

“道尊乃是想值此生辰,在飛升前與諸位尊主定下修界大律,論道第一罪便是‘入魔’,可魔道也是諸道法門之一,量刑與否、如何量刑,需得魔師闡明,還請魔師速去吧。”寂明溫聲道。

佛懺主說的是一件森羅不能不重視的大事,如今仍在修界立下格局之初,為免尊主飛升後修界無序,當立定規矩。道尊的提議是定屠凡、奪舍、入魔三罪為修界共伐之罪,只是個中詳情尚需各方商榷。

森羅面色微微陰沉了一下,似是暫時放過了南嬈,走出兩步,復又冷笑道:“南嬈,本座的耐心是有限的。”

南芳主刻意氣他,對道:“世叔放心,家父的偏心是無限的。”

森羅冷哼一聲,拂袖離去,南嬈則是聽見有人輕輕笑了一聲。

佛懺主一眼看上去的確不像是個佛修,南嬈的目光從他腰間垂蕩的灰白發尾掃向扣著鎮魔環的耳垂,殊不知在外人看來,她此時的目光已和森羅剛剛沒什麽區別了。

“上師,好久不見。”

寂明幾乎是實質性地感受到了背後有那麽一絲燒灼的視線,然而他人仍是淡然無波的,轉身垂眸道:“芳主秋安。”

南頤雖然看不見什麽,但也隱約察覺氣氛有些古怪,不明所以之下,主動向佛懺主行禮道:“家姐與南頤在道穹山與道徒同住,還未來得及恭賀上師飛升在即。”

寂明溫聲道:“貧僧尚未勘破心中困惑,也許此生與飛升上界無緣。”

“道尊曾說,未必非要渡過天人第五衰,只要道生天建造破界仙台成功,合諸位尊主之力便可勘破虛空壁障,得享仙神永壽,上師為何放棄?”

“貧僧……尚在研習一道法門,也許等到壽元盡時,貧僧仍有貪生之想,也許會嘗試飛升。”

南嬈看著他,道:“飛升不飛升的均是明日事,上師可還記得,曾與我有約?”

寂明的眼底微微一動,復又很快恢復平靜:“貧僧年邁,記性不太好。”

伐界六尊聽起來嚇人,實則佛懺主入天人境界時只有一百余歲,只是輩分大些。

南嬈道:“我曾許諾於上師,為上師釀一壇世間獨一無二的酒以酬為家母聚魂之恩。只不過當年年少,烈酒相贈,至今仍覺歉意。”

寂明慢吞吞地答道:“確有此事。”

南嬈:“所以那酒上師覺得——”

寂明:“當年已吩咐沙彌燜了春筍,甚美。”

南嬈語塞。

良久,寂明見南嬈盯著他不說話,後心略略發冷,恰巧此時道尊吩咐人來催,便立即離開了。

佳人贈酒,拿來燜筍,南嬈浪蕩多年,實在想不通這個套路,回頭問道:“逸谷,你說這個妖僧,明明長得這麽好看,待我也不是拒之千裏,怎就總是劍走偏鋒,撩撥不動呢?”

南頤試圖規勸道:“上師是長輩,阿姐剛剛待森羅義正詞嚴,對上師也該持晚輩禮才是。”

南嬈:“好我下次注意,那你說說,到底是筍好看還是我好看?”

南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