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再婚

秦驥的葬禮,安排在了正月十五後的第一天。

說是葬禮其實也算不上,不過是找了些他的舊衣服,開了場追悼會而已。就下起了雨,到早晨五點的時候,雨已織成了簾。

即便秦飛鵬再不情願,也不會破壞習俗,因此夏澤笙還能作為秦驥的未亡人,在前一夜被叫了回來,收拾妥當後,在第二天清晨,天色微亮的時候,抱著裝著秦驥舊衣服的小小的棺匣坐在那輛漆黑色的商務車上,直到抵達金鐘公墓。

追悼廳也像是一大的棺材,長方形的它內早就布置好了高台,在它周圍圍繞著無數象征哀思的白色的鮮花。在它後面,各行各界,曾與秦驥有所交集的親戚、朋友與公司機構等送來的花圈,堆滿了半個屋子,密密麻麻的,不可勝數。

新聞媒體聞風而來,在公墓門口尋找著有利地形。

還有些來參加追悼會的人,也抵達了現場。

等到遠處那輛裝飾著白色花朵的黑色商務車出現的時候,人群頓時動了起來,緩緩分開,直到商務車在墓園門口停下。

車門自動打開。

夏澤笙著一身黑色的西裝,表情肅穆,手中捧著那棺匣,走入雨中。

人潮開始向他擠去。

閃光燈一直響個不停。

“夏澤笙,看這邊!”

“看這邊!!”

記者們喊著熟悉的言辭,卻忘記了這不是什麽紅毯走秀的場合,而是一場追悼會。

保安攔著人群,卻抵擋不住這樣強大的力量,也隨波逐流起來。

夏澤笙成了這人潮中的一葉孤舟,緊緊抱著棺匣,不肯松手。就在他即將被擠壓得無法呼吸的時候,一只手從人群中伸了過來,拽住他,那麽用力,穩住了他的身形,接著被納入了一個懷抱。

屬於秦禹蒼的懷抱。

“沒事吧?”他問。

夏澤笙搖了搖頭。

“把匣子給我。”秦禹蒼對他說,“人這麽多,抱著個空匣子幹什麽。”

夏澤笙臉色蒼白,又倔強地搖了搖頭。

秦禹蒼知道在秦驥的事上夏澤笙有多頑固,這一刻也沒有辦法停下來說服他,只能“嘖”了一聲:“走吧,我們送你進去。”

前面早就梁丘鶴與童昊幫他推開兩側擠壓的人群,留下一條狹窄的通路。秦禹蒼將夏澤笙擁在懷中,大手推開最緊湊的陌生人,帶著他,往墓園內走。

夏澤笙在秦禹蒼的懷裏,被保護得很好。

那些喊著“夏澤笙看這邊”的聲音還有那些要沖過來的人,似乎都被隔離在了很遠的地方。他聽見了秦禹蒼的心跳。

撲通。

撲通,撲通。

他生疏於這種被保護的姿態,以至於當他們站在追悼廳內時,才緩緩回神。

“把你手裏的匣子放上去吧。”秦禹蒼松了口氣,回頭對跟進來的梁丘鶴和童昊說,“謝了。”

夏澤笙剛要往前走,從貴賓廳方向聽見動靜的秦飛鵬等人已經從通道進入了追悼廳。這次秦家的人,來得倒是齊備。

秦飛鵬帶著他年齡不過五十來歲的第二位夫人,還有秦勇,秦如南及他們各自的家庭早就乘坐單獨車子,平安無事地等在了貴賓室。

幾個人看見了秦禹蒼,都是一愣。

然後秦勇的表情便已經咬牙切齒起來,沖上來指著他發難:“秦禹蒼,你說,最近股市上整九霄的人,是不是你?!”

秦禹蒼從禮儀手中接過黑色的絨花,別在夏澤笙胸口,這才瞥了他一眼:“不容易,這麽久了才明白過來。”

“你——!”秦勇咬牙切齒,質問道:“說起來還是親戚,我父親對秦瑞早年還有恩情,你就這麽不顧親戚關系忘恩負義嗎?!”

“恩情?親情?”秦禹蒼笑了一聲,“秦瑞一個月三千多工資,在九霄加工廠做牛做馬幹了二十年,從未提過加薪一次。什麽恩情這樣的付出也足夠了吧?說起親情,你賣工廠的時候,有沒考慮過加工廠這些叔伯阿姨的未來?”

“生意場裏容不得兒女情長。”秦勇下意識就說。

“你說得對,生意場裏沒有兒女情長。”秦禹蒼笑了一聲,“得罪了,勇哥。”

秦勇被秦禹蒼將了一軍,整張臉都憋紅了,一腔憤怒無處安放,轉頭便要刁難夏澤笙:“你是不是跟秦禹蒼搞在一起,是不是你慫恿他搞事情。”

夏澤笙還沒有開口,秦禹蒼已經攔在了前面,這次他不再給秦勇任何一個眼神,直接對秦飛鵬道:“讓你兒子把嘴巴放幹凈些,還有你們所有人,再對夏澤笙這樣作踐,不會有好下場。”

“小叔、小姑聯手欺負嫂子,做公公的你從來都是冷眼旁觀,放任自流。今天這場靈車送行原本可以不搞,你們都來了現場,卻讓夏澤笙以未亡人的身份獨自面對這一切。怕是連相關追悼會的消息都是你們放出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