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道歉與道謝

秦禹蒼找到金鐘公墓的時候,天還未亮。

公墓值班的保安很是慌張,見他來了,才開門說:“那個山上的人是你朋友嗎?”

秦禹蒼說:“是我愛人。”

“真是瘋了。大半夜地來什麽公墓。”保安還心有余悸道,“剛巡邏上了山,山上連路燈都沒有,黑漆漆一片。手電一照就看到有人站在那裏,我們另外一個同事當場嚇得暈過去,已經送醫院了。我要不是膽子大,今天也交代在山上了。”

“實在是不好意思。”秦禹蒼從懷裏掏出一包新的中華煙,還有一個裝著鈔票的厚實紅包,塞到保安手裏,那個觸感讓保安的態度頓時好了不少,“您那位同事的醫藥費和其他損失都由我來承擔。我朋友已經去醫院了。”

“哎……你勸勸你愛人,人死不能復生。更不能半夜跑來墓地,怪嚇人的。”

“我會的。”他說完要進去,保安叫住他,給了他一個手電筒。

“你一個人行不行,要不等等天亮了再上去?這會兒有點瘆得慌老實說。”

“多謝關心。”秦禹蒼拿過手電筒往裏去。

很快,大門和保安,還有門口的路燈都被拋在了身後。

天色逐漸暗沉了下來。

來自都市的聲音一一消失。

雖然之前來過一次,但是黑暗讓這裏變得陌生。用手電掃過去,柏樹之間影影綽綽,矗立著無數墓碑,一眼看不到頭。

秦禹蒼在墓園中間找到了那條上山的路,然後關掉了手電筒,很快瞳孔適應了這片黑暗,月光讓上山的柏油路清晰可見。

他在黑暗中前行。

活的氣息少了。

全是死寂。

可是他並不害怕,這是他經歷過的狀態。

比起那些自己嚇自己的恐懼。

他更擔心夏澤笙的狀態。

一個小時之前,發現夏澤笙離開的一瞬間,他承認自己心慌了,第一個條件反射,就是夏澤笙可能回夏家了。

他給夏泰和打了電話,詢問夏澤笙是否回了家,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然後撥通了沈英珍的電話,沈英珍在夜裏被吵醒,還有些茫然,然而聽清了秦禹蒼的問題,吃驚道:“沒有,夏先生沒有和我聯系過……他沒事吧?需要我請廣州的朋友幫忙嗎?”

接著是夏晗。接了電話的夏晗聽完他的話,直接破口大罵:“姓秦的,你跟秦驥一樣不是個東西。你到底怎麽欺負夏夏了!我現在就回廣州,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掛了電話,秦禹蒼沉思了片刻。

他翻出夏澤笙的通訊錄。

那個列表不算短,可是翻過去多是些泛泛之交。

他拉了個群,將童昊、梁丘鶴,沈英珍還有夏晗都拉到群裏,然後把通訊錄扔到裏面。

【照這個列表挨個聯系。】

前面幾位都知道秦禹蒼應該是非常著急,也沒多說什麽,半夜爬起來分頭電話。夏晗在群裏罵罵咧咧,但是終究還是領了一份名單去打電話。

在幾個人尋找夏澤笙蹤跡的時候,秦禹蒼已經拿了車鑰匙下樓,往二沙島方向去。半夜路上沒有車,以往三十分鐘的路程,他踩了一路油門,十五分鐘就到。

他篤定夏澤笙應該就在這裏。

夏澤笙無處可去。

他還有哪裏可以去呢。

二沙島別墅裏還在用著過往那串密碼,他開門進去,裏面的家具、藏品、掛畫全都被搬空了,空空蕩蕩,一目了然。

夏澤笙不在這裏。

他沒有回來過。

又一次落空了。

路燈把他拉長的影子投射到了別墅的地板上,更顯冷清。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走進去,在空蕩蕩的別墅裏走過,穿過曾經掛滿各類名家作品的走廊,進入有著落地門窗的起居室,然後從後面的小電梯上了二樓,電梯門一打開,便是一扇南向的窗戶。

窗台下放著一只小桌子,那只小桌子沒有被拿走——大概實在是太不值錢,秦飛鵬看不上眼。

秦禹蒼記得這個角落,他只要回來,多少會在這裏駐足,因為陽光很好,外面的風景被窗框裁剪成了一幅美麗的畫,四季變換,有些趣味。

後來,他便總能看見一捧熱烈綻放的鮮花,插在花瓶裏,擺放在這張小圓桌上,與窗外的景色相映成趣。

白天來做工的阿姨說過的。

——夏先生每日都會換一束花。他說秦先生工作太忙,在這裏擺上一瓶花,他能多看兩眼,讓他換換腦子,輕松一下,也是好的。

夏澤笙看似柔和,其實很是倔強,他厭惡夏家,怎麽可能回去。夏晗和沈英珍甚至不在廣州。

秦禹蒼出神片刻,逐漸冷靜了下來,他給童昊去了個電話:“你幫我查下金鐘公墓今晚有沒有什麽動靜。”

過了一會兒,童昊便回了電話:“金鐘公墓保安摔斷了胳膊,送醫院急診了。我打了電話過去問,正好他們也在找咱們。說有人半夜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