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他是她心跳加速的全部理由◎

也許是睡前和蘇漾聊了這麽多,話題的主人公輾轉又出現在她的夢裏。

高中以前,慕昭並不是現在這副好學生的模樣,那時候爸爸還在,把她當成公主捧在手心裏,對她沒什麽要求,只要她開心快樂就好。

在毫無壓力的環境下長大,慕昭無拘無束無野心,再加上有爸爸給她托底,她做事非常隨心所欲。

初二暑假那年,爸爸因為工作調動,需要在北城待半個月,慕昭央著他跟到北城,閑來無事去找林叔叔家的表姐。

表姐慫恿她:“想不想去酒吧?”

慕昭本就不是什麽好孩子,和朋友聚會也去過清吧,但沒想到表姐這次帶她去的是實打實的酒吧。

然後就發生了意外。

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黃毛男要灌她們酒,慕昭沒忍住直接一杯酒潑了上去,換來黃毛男的惱羞成怒,甩了慕昭一巴掌。

那是慕昭第一次被人甩巴掌,沒等她反應過來,黃毛男邊罵她邊扯她的衣服。

向來無所畏懼的慕昭,第一次嘗到了害怕的滋味。

古人說救命之恩以身相許,想來並非憑空捏造,它在很多時候足以成為少女心動的全部理由。

就在連衣裙被扯下來的前一刻,包間門猛地被踹開,黃毛男難聽的謾罵聲募地停了,緊跟著響起混亂的打鬥聲,玻璃酒瓶打碎的聲音噼裏啪啦響起,頃刻,酒精味兒彌漫整個包間。

等緩過來,慕昭擡眼看去——

後來,她無數次地想象,如果沒有這次不能再巧合的巧合,他們是不是就不會有交集。

還是說,這只是上帝在提醒她,新的故事開始了。

那一年的秦嶼池十六歲,少年黑衣黑褲,戴著黑色鴨舌帽,單手拎著酒瓶,自然而然地與嗜血的黑暗融為一體。

燈光晦暗,周圍吵鬧。

慕昭怔怔地看著少年踩在黃毛男的手指上,用腳去碾他剛才碰過自己的臟手,哀嚎聲似乎能響徹整個酒吧。

他狂妄、不羈、恣意;

囂張的不可一世。

是她心跳加速的全部理由。

但他顯然不是來救自己的。原來,他是表姐男朋友的兄弟,而他似乎沒發現包間裏還有個她,直到表姐提到時,他才朝她淡淡地掃了一眼。

少年站在逆光的位置,五官看的並不清晰。

但或許那天是夏至,北半球日照最長的一天,多出來的光仿佛落在他身上,讓慕昭看清他的模樣。

他膚色冷白,因打鬥額前黑發淩亂,黑漆漆的瞳仁像暗不透光的黑洞,跟他對視的那一秒,慕昭覺得自己仿佛要被吸進去。

然而,他只看了她那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後來,慕昭從表姐口中得知,他叫秦嶼池,是秦家的獨子,也是她們高攀不起的存在。

不僅僅因為他的家世,他本人也極其耀眼。

不知怎的,慕昭遲遲未蘇醒的上進心,在那晚被徹底激發。

她自己其實不差,旁人眼裏的白富美,哪怕一輩子碌碌無為也會比絕大多數人過得好。

但放在他面前,她沒有一樣能拿得出手的。

從未有過的,一種名為自卑的情緒在心底蔓延。

最開始,慕昭其實沒有想很多,她只是想考上北城的大學,最好能考上他的學校,能近距離地看他。

也能讓他看到她。

而不是一掃而過的忽視。

有事者事竟成,這句話說的不錯,可真的做到的沒幾個。

慕昭智商不算低,但和秦嶼池根本沒法比,更何況她的基礎實在太差,能逆襲考上南潯一中到穩坐文科第一名,她耗費不少的功夫和精力。

可在得知秦嶼池轉到南潯一中後,這一切似乎都有了意義。

她的名字和他的名字會被寫在一起,校領導介紹他們用的是同樣的title,理科第一和文科第一只屬於他們倆,到後來的S省文科狀元和理科狀元,也是他們倆的。

極其偶爾,他會在她站在台前講話時,投來一道視線。

她終於不用再以仰望的姿態看他。

他站在高高在上的神壇,那她努力爬上去就好。

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過往的畫面如電影鏡頭一幀幀閃過。

慕昭翻了個身,回憶戛然而止。

意識短暫清醒,大腦瞬間被最近發生的事情充斥。

曖昧的調情聲在耳邊響起,隨即而來的是說不出的窒息感,像是被濕棉絮堵在心口那般難受。

越來越難受。

最後,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去,又進入新一輪的夢境。

只是這兩場夢的主角,無一例外。

都是秦嶼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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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百轉千回,醒來時心情異常平靜。

慕昭沒時間多去思考什麽,因為今天是周六,她有家教課。

輕手輕腳地洗漱完,慕昭背著書包離開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