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3/4頁)

他則認為其中另有隱情。

謝溫嶠雖與蔣將軍不熟,但以前有過幾面之緣,交接過公務,能感到他不像是會輕敵的人。

相反的,蔣將軍追求謹慎,行事求穩求妥,如此之人怎會在守城時輕敵,導致全軍覆沒,衛城百姓被屠,幸存的百姓流離失所?

謝溫嶠不太相信。

他一回到京城,立刻調閱了蔣將軍的卷宗來看。

從卷宗撰寫的內容來看,一切過錯皆在蔣將軍身上,但念及他已在守城時身亡與全家被滅,朝廷會保留他的官銜,不再究其罪。

如果事實如此,謝溫嶠自是不會偏袒任何人,只當自己看走眼,但是事實或許並非如此。

卷宗上有很多地方都寫得很模糊,一筆帶過了。

謝溫嶠不認這份卷宗所述。

他必須得重查。

一份能夠定罪的卷宗不該是這樣的,太簡單了。

卷宗被謝溫嶠重新卷好,放到一邊,他捏了捏鼻梁山根,緩解一下疲憊,聽見馬車外有人在討論落顏公主聯姻之事,側目看去。

卻與往馬車裏看的賀歲安對上了眼,謝溫嶠略感詫異,詫異她和祁不硯也來長安,畢竟是他們見過面的,他朝她頷首示禮。

賀歲安也向他頷了下首。

在簾子落下前,謝溫嶠不自覺地看向紅裙少女身側的少年。

祁不硯現在跟在青州時沒什麽變化,靛青色衣衫,身上有銀飾,不過好像高了一點,站在賀歲安身邊,更顯得她小團了。

見到祁不硯,謝溫嶠無端會想起他說過的交易。

當時,謝溫嶠拒絕了他。

因為謝溫嶠自認身為朝廷命官,該用自己的力量去查,而不是通過與江湖人做交易來解決,所以在查青州之事時果斷拒絕了他。

可謝溫嶠又不得不說,在聽到祁不硯提出交易的那一刻,他直覺祁不硯是有實力能辦到的。

後來,青州之事告一段落。

謝溫嶠隱約地猜到了操控著一切發展的人是誰。

就是祁不硯。

他不急不躁,很有耐心地一步一步引著玄妙觀三善真人露出馬腳,像欣賞著垂死掙紮的東西,看著三善真人從高處墜落到谷底。

謝溫嶠不知祁不硯為何要這麽做,但敢肯定他不是為了懲惡揚善,替遭到三善真人傷害的紅葉村村民討回公道,才出手的。

馬車簾子落了下來。

視線被簾子阻隔,謝溫嶠倚在矮案上閉目養神。

馬車外的賀歲安也沒再看,準備和祁不硯原路返回客棧街,忽有一聲哀叫傳遍大街,有人倒在一輛馬車前,說是被馬車撞到了。

這輛馬車不是謝溫嶠的。

他乘坐的馬車有官府標志,行人見了官府的馬車會匆匆地避開,就算被撞到了也不會大聲叫,只會自認倒黴跑掉,哪敢招惹。

撞到人的馬車是另一輛,它外面沒有任何標志,看不出身份,但看著應該有幾個錢的馬車。

倒在馬車前的男人抱著膝蓋滾來滾去,一直喊要對方負責。

賀歲安看得目瞪口呆。

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分明是他在馬車駛過來時,故意從旁邊沖上去,然後滾落在地的,還有臉叫人家負責,長安城魚龍混雜,真是什麽人都有。

但她沒選擇貿然出聲,選擇靜靜地看,人家興許有自己的處理方法呢,只見侍女還算冷靜地派車夫下去查看男人是否真受傷了。

她問:“你哪兒受傷了?”

男人卻叫他們別碰他,說自己被撞得快疼死了,哪裏還經得住他們的折騰,大聲嚷嚷著要麽給銀子去看大夫,要麽去官府。

賀歲安沒看到“撞人”馬車裏的人露面,卻看到謝溫嶠的馬車停下,他越過圍觀的行人走來,

侍女見到他,表情微滯。

謝溫嶠沒看侍女,看男人。

他掏出一塊腰牌:“不用去官府,本官便是官,不會傷害你,可以驗你身上的傷了……”

沒等謝溫嶠把話說完,賀歲安聽見馬車裏傳出一道輕靈的女子聲音:“知墨,給他十兩銀子去看大夫,其他的不必管。”

這是不想多事的意思。

謝溫嶠看向馬車。

他像是有些不可置信,不解那般烈脾性的人會這樣處理事情,換作從前,她恐怕會從馬車裏跳出來,使勁地揍一頓騙人的對方。

名喚知墨的侍女拿出錢袋,扔給了男人:“去看大夫吧。”

男人抱著錢袋,飛快離去。

謝溫嶠垂在袖袍裏的手握緊,並不多言,轉身回自己的馬車,兩輛不同的馬車背道而馳。

街上看熱鬧的人散開,賀歲安也走了,她剛剛留下來就是想看訛人的男人會得到什麽下場,竟是讓他得逞,拿銀錢跑了。

有人作證亦無用。

馬車內的女子都拒絕了謝溫嶠的幫助,看樣子只想息事寧人,不想因為銀錢而耽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