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4頁)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他肩膀被什麽頂動,才慢慢擡起頭,看見黑狼就站在他身前,渾身是傷地冒著黑煙,那雙綠色眼瞳裏全是擔憂。
褚涯轉過頭,看向雪地裏被風吹得卷起一角的信紙,終於艱難地撐起身,拿起信紙,再慢慢展開。
信紙已經被雪水濡濕,有些字跡也變得模糊,他用袖子蘸去上面的水痕,小心地一點點吹幹。
爸爸,我沒用,我還是辜負了您的期望,我把芯片搞丟了,搞丟了……
褚涯痛苦地哽咽著,繼續吹信紙上的濕痕,淚眼朦朧的視線裏,仔細辨認著父親留給他的字跡。
保重,好好長大。
一路上肯定會遇到很多風浪,如果扛不住了,就回來看看小鳥。
……
褚涯定定瞧著最後那一句,突然爬起身,跌跌撞撞地沖向小樓。他跑得那麽急,進門時差點摔倒,來不及站穩又撲向樓梯,手足並用地往上爬。
褚涯站在閣樓窗口,一邊喘息,一邊將掛在外面的鐵盒取了下來。
這是一個空鐵盒,裏面只裝著幾根枯黃的草,褚涯拿著鐵盒晃了晃,又找來一根鐵棍撬開盒蓋,顯出了盒身裏的中空夾層。
他反過盒身抖動,一塊銀白色的芯片便掉落在了地板上。
褚涯用凍得僵硬的手指拿起那塊芯片,對著窗外透進來的光線看,再將那一小塊冰涼的堅硬物品在手心慢慢握緊。
這是父親另外給他準備的芯片。
父親已經想到了之前的那一塊可能會被人奪取,所以又在這裏放了一塊。
他說不清心裏是激動還是羞慚,只垂著頭跪在地上,片刻後發出斷續的哽咽聲:“……顧麟說得沒錯,我不夠謹慎……爸,媽,我會吸取教訓,我要變得強大,我要親手殺了顧麟……”
褚涯回到醫院時,看見那兩名士兵已經不在了,想必已經接到命令,讓他們不用再盯著自己。
陳榕和劉院長就坐在大廳,驚愕地看著褚涯。
褚涯此時滿頭滿身的雪,臉上也有打鬥留下的擦痕,他垂著頭一聲不吭,就在兩人的注視下,失魂落魄地走回了病房。
劉院長很快也進了屋,手裏還拿著一瓶碘酒。他既沒有詢問褚涯去了哪裏,也沒有問他發生了什麽事,只將碘酒和藥棉遞了過去。
褚涯默默接過碘酒藥棉,劉院長便去到林多指床邊,看掛瓶裏的水,又去摸他的額頭。
碘酒刺到手背的破損處,帶來一股刺痛,褚涯卻絲毫沒有什麽感覺,潦草處理完傷口,便愣愣地坐在床邊。
“快睡吧,已經快十二點了,明天很早就要回去。”劉院長道。
褚涯點了下頭,轉頭看向睡得臉蛋發紅的沈蜷蜷,將他吊在床外的一只腳放進被子。
褚涯脫掉外衣準備躺下,摸到自己冰冷的手臉後,便又坐了片刻,直到皮膚回溫,覺得不會凍著沈蜷蜷後才鉆進了被子裏。
他一動不動地平躺著,注視著上方的天花板,不時伸手捏一下衣服裏的那塊芯片。
他縫制身上這件手術衣夾克時,手法還不太熟,側面接縫處有幾針沒有完全縫合,便將那芯片塞進去藏在了裏面。
現在他不算完全輸掉,他知道顧麟手裏有一塊芯片,但顧麟卻不知道他也有。顧麟已經視他為無用的廢人,也不會再盯著他,那麽他現在就有了足夠的自由。
半夜時,林多指的麻醉藥效過去,他痛得在病床上哭。沈蜷蜷也被吵醒,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要下床去給林多指喂水,褚涯連忙將他拉住。
“他剛又吃了止痛藥,過一會兒就會好的。”褚涯低聲道。
沈蜷蜷探出上半身去看林多指,看他想用右手去抓扯裹在左手上的紗布,被陳榕給握住了胳膊,不準他亂動。
“再堅持一會兒,熬過這一會兒就好了。”劉院長拿著紗布,仔仔細細給林多指擦拭臉上的淚水和汗水。
沈蜷蜷從未見過林多指這樣,只又急又慌,不停喊他的名字。
“蜷蜷,我好痛,我好痛……”林多指哭著看向沈蜷蜷。
沈蜷蜷眼淚也流了出來:“剛剛還不痛的,怎麽又痛了?你又弄斷了一根手指嗎?”
“沒有,沒有弄斷,還是那一根痛。”林多指不停抽著氣,又像給自己鼓勁一般地道:“不怕,忍忍就好了,我那手指已經沒有了,我忍忍,好了就可以去雲巔,好了就可以了。”
“傻孩子,不要再想著去雲巔了,傻孩子啊。”劉院長給林多指擦汗的手都在發抖,又摘下眼鏡擡手擦拭眼角。
好在服下的去痛劑很快起效,林多指終於沒有再哭,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沈蜷蜷一直坐在床上看著他,見他睡著後,才轉頭去看身後的褚涯。
“沈喵喵。”
褚涯輕聲道:“你也睡吧。”
“嗯。”沈蜷蜷點了下頭,正往被子裏鉆時,又看見了褚涯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