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3/4頁)
相蘊和一邊在心裏碎碎念,一邊揉著自己的腰。
莫名覺得哪怕沒有阿娘的那杯毒酒,以阿父的身體,怕也是撐不了多久。
她還記得阿娘阿父給她遷墳造陵,讓她成為史上第一個身為公主卻擁有帝王才有的依山建陵的陵墓時,阿娘看上去氣色頗為不錯,阿父卻不大好,兩鬢微白,已有了蒼老的痕跡,遠不如同行的阿娘精神。
阿娘祖上皆長壽,遺傳了祖上的好基因,哪怕年輕時沒少打仗,但賴以家族基因好,她是個頗為長壽的帝王,比阿父多活了三十多年。
阿父便沒這麽好運氣了,祖上都是短命鬼,直系親屬裏活得最長的是他母親,滿打滿算六十九,遺傳到他身上,也沒幾日的好年頭,再加上以千裏奔襲而著稱的打法,他能長壽才是見了鬼。
這樣不好。
以後得多養護身體,讓自己健健康康。
——如果沒有被阿娘毒死,好歹還能多陪阿娘幾年不是?
相蘊和迷迷糊糊地想,慢慢進入夢鄉。
這幾日著急趕路,一路疾馳下來身體仿佛被掏空,相蘊和睡覺睡得特別沉。
雷鳴與趙修文知曉小姑娘累得太狠,便也沒有喊她,只吩咐庖廚熱著她的飯,等她醒來再去吃。
相蘊和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正午的陽光順著窗柩漫進來,盈滿一室盛夏的光亮。
天已經大亮了?
怎麽沒人喊她?
以後要跟梨姨好好說道說道,阿父忙得腳不沾地,她哪能安心躺在床上睡懶覺?
她雖年齡小,但也能做不少事,把睡懶覺的時間去幫阿父的忙,能讓阿父省很多事呢。
相蘊和揉了揉眼,從床上爬起來。
周圍一切皆陌生,金絲楠木的博物架,半人高的鎏金瑞獸吐著熏香,寸金寸縷的紗幔搖搖晃晃,晃得她的眼睛瞬間睜大了。
——阿父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錢了?!
這可不是如今偏居一隅的阿父能有的房間配置。
相蘊和愣了愣。
“噓——”
廊下傳來堂兄趙修文刻意壓低的聲音,“小阿和還在睡,晚一會兒再喊她。”
相蘊和反應過來了。
這的確不是阿父能有的,而是阿娘擁有的——這裏不是方城,是阿娘新打下來的重鎮谷城。
她當真是累慘了,睡蒙了,連這件事情都給忘了。
相蘊和拍了下自己的額頭,被自己剛睡醒時的蠢逗笑了。
“修文哥哥,我睡醒了。”
相蘊和起身穿衣,對廊下的趙修文道。
廊下傳來一聲輕笑,“我吵到你了?”
“沒有。”
相蘊和穿好衣服,簡單把自己的發挽了兩個鬢,走到門前打開房門。
熱烈的盛夏陽光撲在她身上,她忍不住眯了眯眼,“這個點了,我也該醒了。”
“醒了就好,快去洗漱,我讓人給你送飯。”
趙修文溫柔笑著,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發。
相蘊和脆生生地應了一聲,“噯,知道啦。”
水是趙修文一早便讓親衛打好的,相蘊和挽了衣袖去洗漱。
親衛魚貫而入,送來一直熱著的飯菜。
等相蘊和洗漱完,立在她身旁的趙修文手裏托著一瓶香膏,“這個香味不太濃,嬸娘比較喜歡,你也試試。”
“又是從原來的郡守那裏搜刮來的?”
相蘊和笑了笑,凈了手,以指腹剜了些香膏塗在臉上。
香膏質地細膩,有清幽的淡香,味道並不濃烈,相蘊和贊了一聲,“很不錯呀。”
“修文哥哥,想不到你對這種東西頗有研究。”
“算不上有研究。”
趙修文靦腆一笑,“嬸娘身邊沒個女使伺候,其他親衛粗枝大葉,從不在這上面用心。我年齡小,懂些胭脂之物也無人說笑,能讓嬸娘過得舒坦些。”
相蘊和眨了下眼,綻開燦爛的笑臉。
可惜這麽好的一位兄長,前世卻成了阿父與阿娘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阿父看不上阿娘後面生的小兒子,嫌他不類己,擔不起萬裏江山的重任,可偏又沒甚後妃,孩子統共兩個,一個是早已死在亂軍之中的她,另一個便是怎麽看怎麽嫌棄的小兒子,選都沒得選。
這種情況下,正常的帝王都會捏著鼻子把皇位交給唯一的兒子。
但阿父從不是正常人,白手起家的開國皇帝在這種事情上開明得很,兒子不行,那不是還有侄子嗎?
跟隨他一路打天下的侄子的才幹遠在兒子之上,一百個兒子也不及侄子一根手指頭。
更別提兒子四五歲,侄子已是好大侄,比兒子大了十幾歲,怎麽看怎麽比話都說不利索的兒子有人主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