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4/5頁)
商溯往嘴裏送了一口茶,著實猜不懂石都的心思,“石都倒好,瞞得密不透風,生怕別人知道似的,他的喜歡又不是陰溝裏的老鼠,何至於這般見不得人?”
“石都叔叔有自己的想法,咱們就不要幹涉啦。”
相蘊和笑眯眯把親衛送來的點心往商溯面前推了推,“快吃吧,再不吃就涼了,涼了就不好吃了。”
商溯其實不是很喜歡吃親衛們做的東西,做工粗糙,味道也一般,但不知為何,相蘊和總以為他喜歡吃,每次見他,總要親衛們送來一份,時不時提醒他來吃。
“唔,知道了,我在吃。”
商溯不知相蘊和是為了堵他的嘴,聽相蘊和催促他吃點心,便夾起一塊點心送到嘴裏。
從少年長成男人的人嘴裏吃著點心,便沒有多余的心思埋汰石都,相蘊和滿意笑了笑,又與商溯道:“說起來,斥衛傳來軍報,說盛元洲識破了我阿娘阿父的計謀,如今已退守鄭地,準備撤軍。”
“他若撤軍,開春之前便再無戰事了,將士們與百姓們也能過個好年。”
“會不會再起戰事,盛元洲撤不撤兵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父母的態度。”
商溯咽下點頭,分析說道:“你父母若追擊,盛元洲必再戰,你父母若不追擊,鄭地與中原之地便能在開春之前不起刀兵。”
相蘊和微頷首,“這是自然。”
“盛元洲何等人物?怎麽看不出我阿娘阿父的反間計?我阿娘阿父如此行事,並非要盛元洲上當受騙,而是讓盛元洲盡快退兵。”
“寒冬臘月,將士們受傷之後若再受凍,只怕性命難保。”
相蘊和聲音溫柔,把姜二娘的心思娓娓道來,“亂世之中戰死之人不計其數,阿娘不會因為這些人的死而改變自己的戰略,可若是,他們原本可以不死的,而是因為阿娘的戰略問題無端死在冬日裏,以阿娘之心,自然是要極力避免這種事情的發生。”
商溯微微側目。
這大概便是世間將才與天下百姓求之不得的明主?
善用兵,多城府,是聖人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視人命如草芥,可當然這樣的事情能夠避免,她會毫不猶豫改變自己的策略。
民輕如鴻毛,但民重亦如泰山。
商溯手指轉著拇指上的扳指,忽而覺得與相蘊和在一起也不錯,最起碼,她的父母有一統天下的實力與野心,而現在,他需要在給她父母添上一道籌碼——
“王懋勛的族兄王懋林乃盛元洲麾下第一將,此人看似端和,實則不擇手段,若能幫助盛元洲奪取天下,他不會顧息任何人的性命。”
商溯說道:“盛元洲乃世間少見的君子,雖用兵詭譎,但從不傷人和,故而不必太過提防他,他麾下的王懋林,才是你父母重點關注的對象。”
作為重活一世的人,相蘊和當然知道這個道理,早在盛元洲南下時,她便把盛元洲與王懋林的情況寫信告訴了父母,而此時的她的父母,此時也多半在嚴密關注著王懋林的動靜,避免自己在王懋林身上跌跟頭。
相蘊和看了商溯一眼,“你怎麽知道王懋林的為人?”
“早年王家與顧家互相往來之際,我被他陷害過。”
商溯面上閃過一抹不耐之色,“此人陰險狡詐,乃十足的小人。”
相蘊和撲哧一笑,“看來你被他陷害得很慘。”
“沒有,我才不是不是能任人欺辱的人。”
那些都是不堪回首的往事,商溯不太想提起,起身來到沙盤前,拿起旗幟調換位置,並起兩指指向橫在中原之地與鄭地之間的鄭水,只與相蘊和說戰事,“若我所料不差,王懋林會用水攻。”
“水攻?王懋林瘋了?”
相蘊和心頭一驚,瞬間無心關注商溯的往事,“鄭水若決堤,莫說中原之地,就連盛元洲的鄭地都會被波及,讓數以百萬計的百姓流離失所甚至葬身鄭水,他怎麽能行如此有傷人和的毒計?”
商溯掀了下眼皮,看著相蘊和的眼睛,“此計雖毒,但能徹底消滅你父母的三十萬大軍,更能幫助盛元洲一舉攻下中原之地。”
“所以,他一定會做。”
相蘊和如同被人扼住脖頸,瞬間無法呼吸,待反應過來,她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吩咐斥衛,“快給阿娘傳信,絕不能讓王懋林做出這種瘋狂舉動。”
她知曉以阿娘阿父的心思縝密,必然早早派人時刻留意王懋林的動靜,但她還是不放心,那可是近乎有百萬之眾的人命啊,她怎能掉以輕心?
·
事實上,王懋林從不覺得自己瘋了,他只是覺得自己在做自己該做的事情,當盛元洲的大軍撤到足夠遠,當鄭水不足以威脅到盛元洲的大軍,這位毒辣的將軍一聲令下,開鑿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