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3頁)
有什麽地方出錯了,他要撥亂反正,讓一切重回正軌,哪怕最後自己兵敗身死,也比現在只是陌路來得痛快。
那是一種無關風月的感情,是人生在世竟得一知己,暢快淋漓笑談天下大勢,對酒當歌詩酒花茶。
而現在,姜貞對他的印象只停留在江東之主,他的抱負,他的雄心壯志,她一無所知。
縱然有一日,他與她在戰場相見,當她看向她,她的眼裏只有陌生,再無其他。
到底是哪裏出錯了?
讓他與姜貞走上一條完全平行的線?沒有相交相接,沒有漸行漸遠,只有永永遠遠的陌路。
楚王鳳目輕眯,指腹捏在酒盞上。
“啪——”
一聲輕響,酒盞碎成幾片。
碎片劃破楚王指腹,殷紅血液一滴一滴砸在案幾上,親衛與將軍們齊齊側目,他才緩緩回神,慢慢松開掌中碎片。
“本王醉了。”
楚王聲色淡淡。
的確是醉了,竟因為一個荒誕夢境,而將思維發散到這種程度。
楚王退席。
親衛打來熱水,伺候他沐浴更衣,他微闔眼,任由親衛擦拭著自己的濕發。
兩軍交戰中鮮少能有這種放松時刻,他的思維卻沒有此刻的放松而放松,反而在親衛的侍弄下越發緊繃。
“喚諸將前來議事。”
他手指輕扣案幾,鳳目緩緩睜開。
是夜,楚軍突然出現大規模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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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勁。”
商溯眼睛輕眯,看向因斥衛戰報而重新調整的沙盤圖,“楚王此次調兵,似乎並不求勝,而是為了——”
聲音微微一頓,視線落在相蘊和身上。
那雙杏眼此時也因他的話而輕輕轉動著,投向他的臉上。
視線相撞,他清楚看到那雙眼睛裏有著與他一樣的疑惑。
“為了我。”
相蘊和接下商溯的話。
姜七悅道:“楚王想擒賊先擒王?”
“我軍雖以公主為餌,但對公主的保護極為嚴密,莫說只是十萬大軍,縱然二十萬,三十萬,只怕也傷不了公主分毫。”
嚴三娘雙手撐案幾,俯身看向沙盤圖,“楚王若為公主而來,那便是打錯了主意。”
誰說不是呢?
明明可以再進一步,將寧平周圍的地方一口吞下,進一步威脅中原之地。可偏偏卻突然停止北上,將相蘊和所在的寧平圍了起來,此種舉動,不可謂不愚蠢。
相蘊和與商溯對視一眼,“將計就計?”
“不可。”
商溯搖頭,“楚軍悍勇聞名天下,斷不可讓他們有任何可趁之機。”
姜七悅單手托腮,“他既然敢來,咱們就敢迎戰。”
“我就不相信了,楚軍是三頭六臂還是神兵天將,能讓咱們的軍隊沒有一戰之力?”
“咱們當然有一戰之力,只是這樣硬碰硬實在不劃算。”
嚴三娘擡手掐了下眉心。
楚王乃超世之傑,排兵布陣的能力遠在他們之上,普天之下,唯有兩王席拓死了的皇叔盛元洲以及眼前這一位與他有一戰之力,剩下的將軍裏,哪怕石都蘭月這樣的名將也不是楚王的對手。
至於公主相蘊和,她與老謀深算的楚王相比,還是略顯稚嫩,在左右天下一統的戰役裏,她需在商溯的輔佐下才能壓楚王一頭。
彼時兩王賑災救民,席拓北擊匈奴,盛元洲已死,眼下便只有商溯能壓制楚王。
嚴三娘擡頭看向商溯,“三郎有何良策?”
“良策沒有,歪主意倒有一個。”
商溯手指驅動沙盤上的旌旗,“我不信楚王會如此愚蠢,留這麽大的破綻給我們,他的用意並非相蘊和,而是另有其人。”
相蘊和眉頭輕輕擰了起來。
旌旗落在姜貞相豫所在的地方,商溯余光瞥向相蘊和,“主少國疑,亂世尤甚。”
“若這兩人被楚軍所殺,相蘊和,你還坐得穩天下九州麽?”
相蘊和呼吸陡然一緊。
明孝公主何其厲害,但在前朝天子死後,不一樣做了亂世人?
國破家亡,身死族滅,連自己的血仇都報得如此艱難。
她呢?
如果沒有父母為她坐鎮中原,她壓得住哪一個武將?禦得了哪一位謀臣?
“你這是什麽話?”
姜七悅的聲音不悅響起,“阿和就是阿和,哪怕沒有父母,阿和也是獨一無二的阿和。”
“阿和要天下,我便替她打。
束手一指,指向房間諸將,“他們也一樣。”
“我們不會因為阿和無人庇佑而欺辱阿和。”
姜七悅聲音脆生生,帶著不可置疑的篤定。
嚴三娘含笑點頭,“七悅所言甚是。”
“這是當然。”
雷鳴聲若雷霆,“阿和聰明著呢,不比二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