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2/4頁)
商溯嘴角漾起笑意。
——委實好看。
世界上怎會有這樣的一個人?
如此皮相,又有著如此才情,九州天下唯有她一人。
是日,將士們打出將旗,商溯領兵出征,回援京師。
相蘊和與眾將一起送行。
昭昭烈日下,男人身著銀甲,胯/下戰馬嘶鳴,再配上長風卷起的猩紅色的披風,倒將那張女人似的精致眉眼襯得英氣起來,好像他的確是沖鋒陷陣的威風凜凜大將軍,而不是運籌帷幄算無遺策的智將。
看著這樣的一張臉,相蘊和突然想起前世的史官們的描寫,寫她那見多識廣的阿父在看到商溯的那一刻半日沒有說出話來,當時她以為是商溯的樣貌極醜,阿父才有如此反應,可如今再看,卻是完全相反,阿父一眼驚艷,一時間忘了言談,從而留下一個豫公見之失語的史料片段。
相蘊和忍不住笑了起來。
別說阿父了,這樣的一張臉,誰見了誰不驚艷呢?
“笑什麽?”
相蘊和無端發笑,商溯眉梢微挑,閑閑問道。
相蘊和忍笑道:“沒什麽,只是想起一些舊事罷了。”
什麽舊事能讓人笑得花枝亂顫?
——多半是他年少之際的發生的趣事兒。
商溯嘖了一聲,只當自己沒有問過相蘊和這樣的問題。
大抵是與相蘊和相處久了,彼時他的性格已少了幾分曾經的尖銳與敏感,回想之前的事情,只覺得分外好笑,尤其是那些刻薄話語,像極了刺猬長在身上的刺,有事沒事便愛拿話去刺別人。
如今的他依舊愛說刻薄話,但不再像之前那樣無差別攻擊,旁人著實蠢,他才會懶懶說上幾句,而不是像之前那樣,遇到誰便把誰罵得狗血淋頭。
他這是成長了?
還是受了相蘊和的影響?讓惡劣涼薄又厭世的人有了一絲絲的溫厚?
仔細論起來,大抵是後者。
他這種性格是不會成長的,只會在與相蘊和的朝夕相處中才會發生丁點改變。
他喜歡這種改變。
——因為相蘊和明顯更喜歡現在的他。
商溯笑了笑,對前來送他的相蘊和道:“我走了。”
“去吧,早去早回。”
相蘊和微頷首,輕輕沖他招手,漂亮的眸子燦若星辰。
商溯掀了掀眼皮。
大軍開拔。
數以萬計的兵馬調動讓整齊排列著的軍隊一眼望不到頭,商溯騎馬走在中軍主將的位置上,百無聊賴看著周圍的寒甲如霜,心裏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他方才應該多與相蘊和說幾句話的。
戰機瞬息萬變,一旦分開,便有可能很長時間不會再見面,他應該在分別之際多與相蘊和說幾句話,而不是只說一句簡單的我走了。
唔,分別太草率,那就多給她寫幾封信?
相蘊和的字寫得越來越漂亮了,給他的回信一定很賞心悅目。
商溯神遊天外。
商溯此人說好聽點是喜怒不形於色,說難聽點就是陰晴不定難相處,當他神色若有所思時,周圍人便以為他在思考軍情,想想他平時的刻薄惡劣,再想想此時沒有相蘊和在一旁打圓場,眾人極其默契地不去打擾他,讓他自己去琢磨接下來的仗如何打。
可他這一琢磨,就是琢磨了好幾日,看得周圍人跟著心發慌。
——不是吧不是吧?這場仗這麽難打的嗎?難打到商溯都開始沉默不語了?
更讓他們膽戰心驚的是後面的事情,琢磨幾日的商溯沒有琢磨出個所以然,更沒有召集將軍們商議軍情,只讓人研墨鋪紙,自己給相蘊和寫信,似乎在詢問相蘊和對戰事的看法。
這就很可怕了。
連商溯都不知道怎麽打然後只能去問相蘊和的仗,他們還有得打嗎?
人心惶惶中,有一個膽大的曾經的扈從現在的副將忍不住小心翼翼試探,“三郎,此戰很難打嗎?”
一邊說著話,一邊不忘給商溯斟茶,借著斟茶送水的機會,更進一步去觀察商溯的臉色,生怕遺漏了他的半點反應。
“對你們來講的確難打。”
接過茶的商溯表情與舊時沒什麽兩樣,依舊是眼高於頂誰也瞧不上的模樣,“不過若有我坐鎮軍中,那便算不得難打。”
行,您厲害。
但您都這麽厲害了,怎麽還心事重重與相蘊和通信頻繁呢?
扈從心中腹誹著,奉上一出彩虹屁,“這是自然。”
“三郎天生將才,自領軍以來,便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怎會將小小的楚軍放在眼裏?”
奉承話說得太露骨,商溯眉梢微挑,眼底閃過一抹不耐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