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其實為了備考,江南直接將工作賣掉是最好的,拿著錢,不用工作,也不用煩心生活來源,可以全身心投入復習當中,但如果這樣做,她的戶口就成了問題。

沒有工作單位掛靠,又離開程家,她的戶口只能遷回原主老家,那是個不亞於程家的火坑,絕對不能沾。

江南不是沒想過在城裏買房子落戶,可這年代住房緊張,空房子不是產權有問題,就是破敗得不能住人,買房、修繕、置辦家什等等耗時耗力又費錢,她還要負擔程皓的撫養費和自己的生活成本,手上的錢不一定夠用半年。

所以計劃再三,她決定用置換工作的法子,戶口和住處能一並解決。

一個代課老師名額的獲取或增設對某些人來說輕而易舉,也不會擠占別人的工作機會,這樣的互惠互利,江南很滿意。

選在紅山公社,是因為原主在紅山公社上過三年初中,對那裏很熟悉,生活方面又遠離程家。

事情敲定,郭嬸和江南閑聊了兩句,喝完手上的紅糖水,就風風火火告辭,忙活去了。

江南到廚房倒熱水將郭嬸用過的搪瓷缸清洗幹凈,沒有立刻回房看書,而是在客廳裏翻看起程父訂購的報紙。

政治是高考必考科目,江南對這個年代的時政實在陌生,需要多積累,看報紙是最便利的途徑。

不知看了多久,門外響起開門聲。

程母抱了床新棉被進門,三個孩子綴在後面,手上零零散散提了些東西。

看見江南坐在客廳裏,程母顯然有些意外,反應過來後,淡淡說了句,“起來了。”算是打招呼,然後讓陸鳴聲打開女主的房門,將東西都放進去。

程母態度冷漠,江南覺得正常,畢竟昨天才你來我往鬥過兩三場不是?就是不知道程登臨告知他家人離婚的消息沒有……

如果程母知情,這態度就代表休戰了?那接下來的半個月她可輕松不少。

可惜,事實並不如她所想。

程母不找她麻煩,完全是因為早上看見兒子往公文包裏塞存折,知道兒子會去取錢還給女兒,雖然這說明兒子兒媳並沒談攏,兒媳婦不肯還錢,但夫妻一體,兒子兒媳的錢又有什麽不同呢,不過左手倒右手,程母的目的達成了,自然願意給江南兩分好臉色。

而且兒子願意背著兒媳拿出錢來,就代表相比老婆,他更向著家裏,程母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等他們出來時,江南已經回了房間。

見人識趣兒沒杵在客廳裏礙眼,程母心情更加舒暢。

程皓鬧著要吃桃酥也不限制了,讓他們自個兒去拿。

陸笑笑沒跟兩個哥哥一起去,她扯住程母的衣角,示意她有話說,程母慈愛地笑笑,配合地躬身湊耳朵過去。

“我看見郭嬸來找舅媽。”稚嫩的氣音在程母耳邊噴灑。

程母疑惑問她,“哪個郭嬸?”兒媳婦沒有相熟的郭姓人家。

陸笑笑歪著小腦袋,伸手比了比,“就是那個高高白白胖胖的郭嬸。”

程母這下知道是誰了,也清楚郭嬸上門的目的,雖然對郭嬸私下聯系兒媳婦的行為不滿,不過沒必要計較了,看兒媳婦的態度是不打算提前上班,找臨時工就找吧,好歹能賺回來幾塊。

但這些不能跟孩子說,程母只好引著陸笑笑聊起別的話題,“你們不是和姥爺玩去了嗎?怎麽看見的?”

“姥爺不好玩,一直下棋,喊他也不動,我們就從李爺爺家出來玩,看見舅媽開門讓她進家了。”

程母聽明白了,糾正她道,“見了人可不能叫郭嬸,差輩兒了,你們應該喊她郭奶奶。”

見陸笑笑點頭應下,程母讓她去找兩個哥哥吃桃酥,自己坐到縫紉機前給女兒做新被面。

江南沒聽見這一出,聽見了也無所謂,原主的工作是自己努力掙來的,程家沒出一點兒力,無權幹涉她,就像她不能“肖想”程怡心的工作一樣。

說到程怡心,她回來的比程母一行稍晚一些,進門後就興奮地湊到程母跟前,“媽,衣服的事兒解決了!”

程母取下老花鏡,臉上也露出欣喜,“怎麽解決的?”

程怡心開心地述說著來龍去脈,“段華也托人給他女兒買了同款,差不多就這兩天到,他說我們家的事兒比較要緊,可以把衣服讓給我們。”

“這可太好了!”程母高興的念叨了兩聲,又對女兒道,“這可得好好謝謝人家,你問問他什麽時候有空,請他來家裏吃飯。”

段華是女兒和兒子的高中同學,一直很喜歡女兒,當年也托媒人來家裏說過親,不過怡心早早和陸霖定下,雙方就當這事兒沒發生過。

後來,段華相親結了婚,生下一女一兒,三年前,他老婆查出胃癌,因為確診得晚,沒堅持半年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