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3頁)

一瞬間,焦棠的汗毛和心臟一起提了起來。

她站在原地,腳被定住了。

無法動彈,她緩緩擡眼看向鏡子裏的自己,低馬尾蒼白的臉,吃了飯後嘴唇淡而無色。

她脊背繃的很緊,重新打開水沖洗著自己的手。

冰冷的水沖著她的手背,她混沌的大腦漸漸清晰,她聽到沖水的聲音,她聽到踉蹌的腳步聲。

她適時擡頭看到齊禮從男洗手間走出來,他穿著一件偏商務的黑色襯衣,睫毛垂著,臉色蒼白,只有唇又紅又艷。

“禮哥?”焦棠裝作驚訝的樣子,“你怎麽在這裏?你喝多了?”

齊禮停住腳步,扶著洗手間門緩緩掀起眼看她。

他的眼睛微紅,泛著濕漉漉的水汽,濕而潮。

他喝白酒會吐,吐完眼睛都是紅的。他們最後在一起那段時間,他每次去應付酒局,焦棠都坐立難安,她很害怕看到齊禮喝多後泛紅的眼。

他吐的嗓子沙啞,難受的擰著眉。他胃不好,喝多了整夜都睡不踏實。

她無能為力。

齊禮很討厭酒局,他說所謂的酒桌文化不過是一場名正言順的霸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為了享受用權利拿捏別人的快感,純純的傻|逼。

後來,他也坐上了酒桌,開始一場酒一場酒地喝。跟誰都是兄弟,他收起了棱角,他不再罵人,他變圓滑了。

他高大地站在那裏,喉結與鎖骨都落到了白光下,冷而肅穆。

墻角的檀香靜靜燃燒著,打開的窗戶隨著風卷進來一點花香,不知道什麽花,很清雅。

他抿了下唇角,神情冷淡,晃著虛浮的腳步往這邊走,一步一晃,看起來非常危險。

他那麽高,摔下去得摔很慘吧。

焦棠抽紙擦幹手,快步走過去扶住他,“你的助理呢?沒跟你?”

齊禮似乎想抽出手推開她,但喝的太多了,整個人都快倒她身上了,他晃了下修長的手指,聲音沙啞緩慢,“不用扶,回頭你又跑。”

焦棠把他扶到洗手台前,拿出手機剛要打字,齊禮順著洗手間快滑下去了,她連忙架住他,按著手機給席宇發語音,“你把趙磊的電話給我。”

席宇很快就把趙磊的電話發過來了,問道,“怎麽了?大晚上要趙磊的電話。”

“沒事,你睡吧。”焦棠語音回復席宇,怕被人看到齊禮的慘樣,身敗名裂,她擡腳把最外面的洗手間門給勾關上了。

齊禮身上有濃重的白酒氣,他怎麽在這裏?喝成這樣。

他如今的地位,誰敢逼他喝這麽多?

“你還想吐嗎?”焦棠用肩膀撐著齊禮的身體,怎麽感覺他現在大只了很多,骨骼都變了,跟二十歲還是有很大差距。

“談個投資。”齊禮打開水洗手,垂著長睫毛在眼下拓出濃重的陰影,沙啞的聲音帶著酒氣,緩緩慢慢,“趙磊送寧寧去了。”

“周寧?”

“嗯。”齊禮把手伸到水下,喝多的人沒輕沒重,整個袖子都被水打濕了。

焦棠放下手機幫他解開袖扣,垂著眼把他的袖子挽起來,碰到他手腕上溫熱的銀手鏈,她動作一頓,隨即把手移開,把他的手遞到水下,“你的助理呢?”

齊禮不動了,他垂著眼看焦棠的頭頂,任由激烈的水流沖刷著他的手背。

“沒帶。”齊禮喉結狠狠一滾,回味著焦棠給他挽袖子的樣子,有些想現在死過去,死她身上吧。

焦棠一定會給他收屍。

她會哭的稀裏嘩啦,嚎啕大哭,會為他難過。

想把自己燒成骨灰,種進她的院子。

哦,這狗東西連房子都沒買,沒院子。

她隨時跑路,不敢留家。

“你洗吧。”焦棠看他不動,擡眼看他,接觸到他潮濕的眼,他像是在大雨裏淋了很久,整個人都濕透了,深邃漂亮的丹鳳眼又潮又暗。

磅礴的大雨,高貴的少爺就那麽站在雨裏,任暴雨淋著。

他不知道找個屋檐躲躲雨嗎?

“你……幹什麽?”焦棠擡手關掉了水,仰頭看著英俊高大的他,心裏有點難過,她抿了下唇,她不想否認那段感情了,“會被媒體拍到,我不想要那樣的腥風血雨,我不想在漩渦中間。我就是個唱歌的,偶爾有個舞台,有歌唱。平平靜靜過日子,你看席宇的生活,多好,多平靜。”

齊禮低頭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微涼的鼻梁蹭到焦棠的脖子,然後把臉埋在她的頸窩裏,他修長的手臂撐在焦棠身後的洗手台上,整個壓在她身上,沙啞而潮熱的聲音悶在焦棠的頸間,“那我退圈?可以。”

你可以什麽你可以!

焦棠說,“你別發瘋,正常點!”

“你幫我選條路。”齊禮的唇貼著焦棠的脖子皮膚,聲音裏仿佛含著粗重的砂礫,“你選,我走。”

十年前的齊禮是此刻的焦棠,十年前齊禮推開了焦棠,焦棠沒走。十年前後焦棠站在這裏,肩膀上壓著一座山,她根本推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