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抓小偷(十三)

原來的時候大家一致判斷,這個張秋猛當過鄉村派出所的聯防員,還當了好幾年,肯定是具有豐富的反審訊經驗,一定是個難對付的角色。所以第一次審訊就直接把錢老叫來了。

為什麽強調他的鄉村派出所的聯防員呢。因為鄉村派出所和城市派出所的差別還是非常大的。

鄉村派出所的編制是非常少的,整個九十年代,公安系統一直就是編制不足的狀態,有些邊緣的鄉鎮,幹脆連派出所都沒有,只有一個警察,叫“公安專員”,也有的地方叫“公安專幹”,就算是進了新世紀,還有派出所只有兩個正式編制的警察,一個是所長,一個是指導員。就連戶籍員都是聯防員擔任。

沒有編制不說,還沒錢,那個“創收”時代,鄉村派出所上哪兒創收去?你管轄的整個鄉都沒錢,鄉裏都欠著飯店的白條錢和民辦教師的工資,你讓警察去哪兒創收啊。

而沒錢就沒有聯防員啊,聯防員工資是不高,但是也得發啊,而且和城裏不同,城裏人看不上的聯防員的工資,在農村可是一份不錯的收入了。

所以,鄉村派出所的聯防員可真是多面手。而且農村的法制意識也不比城裏,在城裏,大多數人都知道聯防員和警察不是一回事兒,很多警察能做的事情實際上聯防員做不了。在農村就基本沒有這個說法,警察不夠,聯防員不幹沒人幹。而大多數農村人是壓根不知道聯防員和警察的巨大差別。

在城市所,聯防員想辦案?你咋不上天呢!

在農村所,聯防員不辦案?你咋不上天呢?

所以張秋猛當了好幾年鄉村所的聯防員,“業務能力”大家也看到了,直接把堂堂市局刑偵支隊的大隊長忽悠瘸!他非常了解警方的偵破手段,又具有反偵察能力,說他沒有反審訊能力都沒人信啊。

可是這家夥第一句話居然就承認了自己是主犯,這多新鮮啊!

他絕對不可能不知道同一案件主犯和從犯的巨大區別。好在這幾位審訊他的警察也都是老手,要是菜鳥這一句話就能把警察給說懵圈了。

柳鵬程幾人只是互相對視了一眼,於大隊直接說道:“張秋猛,你也不是不知道規矩吧,問到那步了嗎?警察問什麽答什麽你不不知道嗎?還不用問了,我們都不問了,現在就走,然後直接給你扣個零口供啊!老老實實回答問題!”

張秋猛其實說這句話,第一是他是真要認下這個主犯,然後就是還有點小心思,想要打亂警方的審訊節奏,主犯和主犯還不一樣呢,如果能打亂警方的審訊節奏,讓警方跟著他的節奏走,那就最理想了。

但是現在看是不可能了,這幾個人應該是高手,是後換的那波警察,省廳專家和區局的組合!看來不好糊弄了!

柳鵬程四平八穩的說:“張秋猛,我是江南省公安廳刑偵總隊偵查員柳鵬程,這位是壬水市公安局北道區分局刑偵大隊於鵬,現在我們依法對你進行審訊。你必須如實供述,你說的每一句話都要負法律責任。你聽清楚沒有?”

張秋猛長嘆一聲,說道:“聽清楚了。”

問了自然情況,張秋猛開始交代案子。

和其他人相比,張秋猛當然知道警方最想知道的細節是什麽。有很多細節說的是非常清楚的。

“是我提出來找個地方過年的,我當時馬上就想起來去席宏圖家裏過節。”

“對,是恒哥,張秋恒破壞的圍墻,把馬秀英和小山子放進來的。”

“錢是我發現的,本來是想找點好煙抽,沒想到一大堆成條的好煙好酒後面是一捆捆的錢。”

“恒哥說了句,這錢是我們的就好了。是我說的,那就分了吧,人家這麽大的老板,也不會現在乎這點錢,連半層樓都買不下來。”

“本來恒哥的意思是藏在小區的景觀區裏面。但是太不安全了,萬一打掃或者休整的時候被發現怎麽辦?是我說的藏在馬英秀家裏。具體是恒哥初一上午過去藏的。”

“分錢的比例是大夥兒一起商量的,但是馬英秀說的小山子就別算了,最後只算了他一份。”

“擾亂警察的偵查視線是我的主意,刻意混淆作案時間,利用視頻捏造出一個大個子也是我做的。”

案子交代的差不多,最後柳鵬程問道:“你還有什麽要說的沒有?”

張秋猛想了想,猛然擡起頭:“有,怎麽沒有,我想說,我們都是好人,都是別人的錢掉在地上都能撿起來還給人家的好人,怎麽連個過年的地方都沒有呢?”

一直沒有怎麽說話的錢老說道:“為什麽不回家過年?”

張猛苦笑一聲說道:“回家,怎麽回家,拿什麽回家?我的情況你們知道了吧,從二十一歲開始,幹了六年聯防員啊!所長都換了三個了。我也從新手,變成了骨幹,我們所長還說呢,讓我好好看看文化課,看看能不能考個合同警,只要我文化課過線了,所裏直接找縣局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