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晚安,乖寶小澤

清晨在寧江澤房間門前猶豫的十三分鐘,溫景宴其實有料想到不告而辭後對方情緒失控的情況。但最終還是沒有敲響房門。

尷尬不是搪塞的借口,卻也不是占比最重的原因。

溫景宴昨晚回客房後在陽台抽了一根煙,燥熱的風好似與指間點燃香煙的溫度一致,身上沒多久便出了些汗。

他知道讓一個人突然轉換定位有多難,溫景宴承認,他同樣做不到。

電話裏寧江澤歇斯底裏,溫景宴已經在準備去過安檢,他停下腳步,平緩而又理智,頭腦隨時保持清醒。

這是溫景宴對普通關系的慣用態度,只有對寧江澤時,才會真情流露少有人領會到的柔情。

寧江澤吼得很大聲,他沒挪遠耳朵一厘米,等對方吼完,溫景宴說:“沒說分手。”

“江澤,”溫景宴看著機場口的方向,說,“以前是我誤會了,很抱歉。”

機場裏四處燈光耀眼如白日,溫景宴眼裏碎光點點,發絲在照耀下似乎偏深褐,看上去沒自然光下那麽黑。

他說:“我明白突然顛覆你……”

“景哥。”

溫景宴說的太像即將散夥時,朋友間推心置腹的話,寧江澤從未如此心慌意亂過。

小時候一有委屈就想去原城找爺爺奶奶,但自從他自己跑言淮找爺爺以後,寧盛就不讓他單獨出門,直到高一才結束。

司機和秘書天天跟著的日子寧江澤做夢都想擁有哆啦A夢的任意門。

直到現在,他依舊想要任意門。他想推開門就能走到溫景宴面前,想和對方面對面地說——

“不分手。”

暴怒之後只剩委屈,寧江澤嗓音有些顫,喊景哥,叫溫景宴。堵在高架上的車蠢蠢欲動,試圖往前挪步,喇叭聲此起彼伏。

他伏在方向盤上,有什麽從眼窩滑到鼻尖,寧江澤極力忍住哽咽,頓了許久。他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有多抖,像是被主人丟棄,狂奔車後的小狗。

聽到溫景宴那邊即將登機的廣播提示,寧江澤嗓子發哽,說:“別走,景哥……”

因為不願意做零就要一刀兩斷嗎?原來這段感情在溫景宴那裏這般無足輕重。

洇濕褲子的水痕越來越多,仿佛這個季節捉摸不透的天氣,驟然下起暴雨。溫景宴說的什麽他聽不進去,擺在眼前的就是因為屬性原因,溫景宴一聲不吭的走了。

寧江澤說:“這不是分手是什麽?”

額頭血管凸顯,他緩緩鼻尖的酸澀感受,盡量讓聲音聽上去自然。溫景宴這個人就是這樣,看上去面面俱到,溫柔深情,但寧江澤忘了他對誰都一樣。

都一樣冷淡,果斷。

他不再歇斯底裏,停頓很久,只說了最後一句話便掛斷電話。

“你要分就分吧。”寧江澤說,“我也累了。”

醫院確實有急事,不然不會打擾溫景宴最後一天的假期。兩難之下,他還是登上了回言淮的飛機。

溫景宴從沒想過和寧江澤分,他們各自都需要時間思考怎麽處理這件事。溫景宴想過讓步,在上在下其實沒那麽重要。

他剛才就想說,但是寧江澤一直在打斷他說話,自顧自的,冷靜地處理掉他們的關系。

如同這般掛斷的電話。

寧江澤吼、生氣,溫景宴反而安心,知道他情緒在那兒,需要發泄。反而平靜如常的口吻,讓他摸不準這是真心話,還是前者。

落地十二點半,正午。家裏的司機早早在機場等著,溫景宴含笑朝司機頷首,跨步上車。

「溫景宴:我到言淮了。」

發出去的消息沒有紅色感嘆號,他盯著這個界面等了五分鐘,寧江澤雖然沒有拉黑刪除,但也一直沒回復消息。

“昨日言淮方江國際發生火災,目前死亡人數五人,受傷人數19人,救援還在積極進……”

寧江澤較勁兒似的,整個下午沒碰手機,微信提示音響一聲,他便朝亮起的屏幕看去,直到息屏。

在電視上看到這則新聞的時候,眉心緩緩多了一道痕。患者集中在三院,溫景宴大概忙得腳不沾地。

吃晚飯了嗎?寧江澤憂心忡忡,溫景宴吃飯速度很快,忙起來直接不吃。

他把電影放映廳的小熊拿回了房間,他枕著套著溫景宴襯衣的熊,鼻間那抹冷香混雜著沐浴露氣味的香氣好似淡到沒有。

哭過的眼睛還有些紅,消腫後成了右眼眼皮多了一道褶皺,無痛變成歐式大雙。

溫景宴沒騙他,是真的有急事。然而即便事實如此,寧江澤還是氣對方處理他們之間的問題時,好似逃避的行為。

房間門敲響,緊接著冉靜琳的聲音隔著厚重的門板傳來,聽上去有些悶沉。

“乖崽,媽媽今晚燉了鴿子湯,你一會兒要是餓了就下樓吃點。”

冉靜琳攏了攏披肩,寧江澤哭,她也紅了眼。寧江澤把自己關在房間整個下午,冉靜琳也無心出門,在三樓客廳坐著繡了鞋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