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山河印……碎了

入秋後，上陽郡陸陸續續來了不少外面逃難過來的流民，而且隨著時間推移，有越來越多的架勢。

今年雲州乃至整個大乾北部三州都遭了不同程度的旱情，其中雲州是最嚴重的，收成不夠度過這個冬天的百姓開始出現大規模逃荒，而上陽郡作為雲州一帶南北樞紐，自然也成了北面難民湧入的主要方向。

三陽縣作為上陽郡的樞紐城池，湧過來的難民自然也是最多的。

李行之對於這場難民潮有過預測，並一直在為這件事做準備，但當真正難民潮過來的時候，還是有些顧及不過來。

“屬下倒是不擔心難民，而是後續的問題，這大災之後，必有大疫，這次旱災比想象中的還要嚴重，根據神風堂傳來的消息，朝廷現在都在爭論太學院院主之事，雖然對此番旱災下了一些減免賦稅的政令，但眼下百姓需要的不是減稅，而是實實在在的糧食。”走在三陽縣的主街上，往日裏頗為整潔的街道，此刻已經遍布災民，汙穢之氣沖天，更像難民營一般，對此李行之有些憂心忡忡。

他不明白朝廷在幹什麽！

百姓都快餓死了，現在跟人說明年減稅，你再頂一頂。

這怎麽頂？

為了活下去，只能賣田賣地賣兒女，歸一教的起義這才剛壓下去不久，就忘了為何歸一教起義能夠一呼百應了？

每逢大災，其實對於地方豪族來說，都是一場狂歡，可以低價收購百姓手裏的田地。

尋常百姓手頭沒有積蓄，遇到災年沒什麽抗風險能力，但富戶不一樣，他們家產頗豐，這種旱災對他們來說算不上什麽災難，卻可以趁機廉價收購優質資產，不管從哪方面來說，人家都是合法合理的，但這麽幾次大災下來，一個掌控地方大量耕地，以及無數百姓生計的龐然大物就出現了。

而歸一教當初之所以能夠有那麽大的影響力，原因也在這裏。

這才過去都不到一年，那些朝廷官員真不怕出事兒？

“神風堂可有傳來天都的消息？”陸玄沉吟道，這事兒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

皇帝得了山河印，哪怕是假的，但暫時跟真的沒區別，應該還能支撐一段時間，皇帝現在要做的是收攬氣運，這次大災，對皇帝來說也是個收攏氣運的好機會，但皇帝幾條不痛不癢的政令讓陸玄心生擔憂。

“神風堂初建，架構還不是太完善，眼下能夠探聽到的情報有限。”李行之看向陸玄：“教主是擔心，皇權與士族聯合？”

“嗯。”陸玄點點頭。

皇帝現在當務之急是收攏氣運，而要收攏氣運，理論上來說，得以民為本，但事實上是以朝廷如今的架構來說，沒有士族幫忙，皇帝什麽都做不了。

所以如果自己是皇帝的話，現在應該做的就不是打壓士族，而是把士族拉到自己這邊，同時爭奪其他山河印，也需要士族的力量，畢竟自己培養高手的話，需要時間，眼下情況不適合。

如今沒有動作，只能說朝廷內部出了問題，絕不是表面上太學院那麽簡單，沒有消息傳過來才是最大的問題，皇帝現在是個什麽想法？

自己這把暗中的刀，自然是有價值的，可以幫皇帝剔除一些阻礙氣運收集的毒瘤。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皇帝手中的山河印是真的。

而事實是，他手中的山河印是假的，如果這一點被皇帝發現的話，那皇帝就更不能隨意打壓士族了，現在對自己放任自流，是不是想把自己這把刀給放到風口浪尖上然後再祭獻自己來收攏人心！

既能削弱士族，又能收攏人心？

皇帝是不是這麽想的，陸玄不知道，但易地而處的話，陸玄會這麽做。

這樣一來，自己如果擅動士族，很可能就真成了刀了，而且還是一把被用來祭獻的刀。

“改一下計劃，那些士族的衍生家族暫時不要動。”陸玄看向李行之道，這個時候，哪怕發展慢點兒，也別隨便跟士族起沖突，自己可不是什麽忠臣，皇帝的利益從來不在自己的考慮範圍之內。

“是！”

……

於此同時，天都，皇宮，養心殿。

姬桓看著密布裂紋的山河印，氣運自其中流過，也只能洗滌一些，無法如同之前一般洗滌清澈，功效已經失去了大半！

而且就這片刻間，山河印上的裂紋又多了一條！

姬桓眼中兇光閃爍。

失去山河印洗練的氣運，再度恢復以往那種汙濁感，若說洗練後的氣運給人的感覺是清泉滌身，那沒有經過洗練的氣運就是泥石流澡盆，尤其是如今天下萬民怨聲載道的情況下，這氣運中夾雜了太多負面情緒，別說修煉，就是想要靜心都難。

“敬忠！”收起山河印，姬桓對著殿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