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3/4頁)
關鍵時刻只要再出點紕漏,他們剩下的情分就像沾水的窗戶紙:一捅就破。
雁二郎收起折扇,大剌剌地把腳翹到方桌上,眼睛盯著二樓紗幔遮掩的北邊閣子。
“守株待兔也要耐心。我不急。等。”
——
應小滿被引去三樓方掌櫃自己的算賬屋子。
穿過眾多布置精致的閣子,靠北邊最盡頭的這處小屋,因為位於角落的緣故,房型並不正方,一眼望去有些逼仄。
四名禁軍好手警惕把守四處角落,兩名賬房引著應小滿繞過屋裏擺放的落地屏風。
“小娘子這邊請,當心莫碰歪了方掌櫃桌上擺放的書冊。這處是方掌櫃算賬用的屋子,生意私密所在,素來不喜旁人進入。哎,今日領著小娘子進來,小的已經要領斥責了。”
晏七郎慢悠悠地四處踱步。
走到賬房特意叮囑“莫要碰”的方掌櫃桌前,挨個查看過去。
普通的算盤,算籌,賬冊,白紙,案頭書籍,挨個碰了碰,確定並無異常,原樣放回原處。
片刻後,他輕咦了聲,舉起茶盞,在陽光下晃了晃。
茶盞裏頭殘留的不是茶,而是半盞羊奶。
一把年紀愛喝羊奶雖然罕見,但也不算違法犯事,他依舊把茶盞放回原處。
擺放在當中的刺繡大屏風把這間屋子隔開內外。
此刻屏風後人影晃動。
應小滿捧著小鍋,裏頭曾經汪著一汪銀水……現今又冷卻成了一大塊銀疙瘩。
她拿小鐵鏟費勁地把銀疙瘩從石鍋底鏟出來,掂了掂分量。確實三十來兩。
應該就是爹爹的遺物銀錠無錯了。
她把鍋子扔下,抱著銀疙瘩轉出屏風,沖晏容時點點頭,“尋到了。走罷。”
晏容時卻不急著走。
先把扔下的石鍋撿起,仔仔細細查看一番,又仔細地翻撿小鏟,火石。並無異狀。
放下之後,又踱去屏風後,仔細觀摩屏風上的刺繡江山圖案。
瞧著尋常的刺繡屏風,居然是罕見的雙面繡。
從屋門口往裏看,迎面只瞧見尋常一副寫意山水圖,青山綠水,輕舟重山,文人墨客畫筆下常見,無甚好說的。
從內室往外看,屏風的另一面,景觀則大為不同。居然繡了一副氣勢磅礴的千裏江山圖。
兩名賬房起先垂手等著,等來等去,其中一個性子急些的忍不住開口問:
“既然先人遺物已經奉還小娘子,此處畢竟是我家掌櫃的算賬閣子,擺放了小店的要緊賬冊。貴客若不急著走的話,不如移步其他閣子,小店以招牌好酒玉樓春款待貴客——”
“確實不急著走。”晏容時似笑非笑地擡眼打量屏風。
“好一座千裏江山刺繡。大好河山各處的地勢起伏,山川走向,城池重鎮位置,無不精準。我看精心描繪的輿圖也不過如此了。這等罕見精品,值得多花些時間鑒賞。”
兩個賬房跟著回身看屏風。
其中一個還在客氣恭維:“貴客好眼光。這幅雙面繡屏風,確實是請繡娘織造整年而成的蘇繡精品。方掌櫃多年在京城打理酒樓,極少有機會出行遊歷,因此格外喜愛這幅千裏江山刺繡,視若珍寶,時時賞玩……”
晏七郎又回身桌前,垂眸打量遺下的半盞羊奶。
“貴酒樓在京城屹立多年,家大業大,請來許多好手坐鎮。剛才我的人眼看著他們回了酒樓。不知眼下藏於何處?”
賬房們露出發懵神色,茫然地互看一眼。
其中一個恍然大悟道:“哦,他們。京城街頭多痞子浪蕩兒,方掌櫃怕被地痞打砸了酒樓,因此才搜羅來一批好手護衛酒樓——”
“剛才雁二郎打砸酒樓時,他們為什麽不出來護衛?”
發話的賬房頓時噎住,目光裏也帶出些茫然。
是啊,重金養起的護院,人分明就在酒樓裏,剛才怎麽不出來?
耳邊忽地傳來一陣遠遠的大喝,隨即傳來連串砰然巨響,似乎有人在酒樓某處打鬥。
一名禁軍好手快步走來回稟:“那群人在三樓尋到了。跑了兩個,重傷昏迷兩個,生擒兩個。被抓的兩個舉動不尋常,死了一個。”
應小滿抱著銀疙瘩站在門邊,視線唰得轉過來。今天酒樓不過砸個場子,怎麽竟弄出了人命?
“怎會死了一個?”晏容時也問。
“服毒自盡。”禁軍好手道,“都是些亡命之徒,絕對不是普通酒樓護院,倒像蓄養的死士。另一個也要服毒,動作慢了一步,被弟兄們制住,總算留下個活口。”
賬房張口結舌,捶胸頓足:“怎麽鬧出了人命啊!酒樓出了人命,這還如何開門迎客。不行,小人得去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