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3/4頁)
但幕後之人沉寂數月,第二次出動朱臣年,居然找上了和國庫武器大案毫無關聯的應小滿。
幕後之人的目的為何?
面對著蜘蛛網般的人物關系,晏容時思索著,在應小滿的義父:“莊九”的名字上,重重畫了個圈。寫下一句話:
【舊人前來歸還五十兩銀】
之前提審方掌櫃時,關注點著眼在“舊人”的恩怨之上。但朱臣年當街攔住應小滿,再度吐出同樣這句話時,便不能輕易忽略過去。
提筆寫下關鍵句子後,翻開方掌櫃的厚厚大摞供狀。
關於“莊九”其人,方掌櫃供狀說道:
二十余年前,結識莊九於京城。
當時,莊九是受雇於其主家的護院之一。因為武力出群,頗得其主家信重,時常護衛主家出行。方掌櫃和其主家做生意時,認識了莊九。
方掌櫃供說:莊九的主家姓盛,也是個商戶。但盛家做的生意比余慶樓大了不知多少,在三十年前的京城可謂是名聲赫赫。結交往來的都是京城的達官貴人,王公國戚。
這位姓盛的富商,當年在京城做的,是大食國出產的薔薇水生意。
剔透琉璃八角瓶裏裝一小瓶色澤晶瑩的薔薇水,乃是京城極罕見的珍物。二兩小瓶,叫價二兩金。
京城王公貴胄趨之若鶩。
“後來不知怎麽牽扯進了二十多年前的一樁武器買賣大案,盛家抄了家,死的死,散的散。偌大家產散得一幹二凈。”
方掌櫃供證當時,晏容時在場。方掌櫃擡頭看了眼上首主位的晏容時,眼神很奇異:
“晏相主政時的舊事了。具體為何會把盛家牽連進去,多年往事,誰還記得呢。呵呵,也不知晏少卿當時年方幾歲,是否記事了?”
話說得不敬,當時方掌櫃就被獄卒踢翻地上,挨了兩記耳光。
晏容時當然不在意方掌櫃的態度如何。
話雖不敬,供出真話就行。
應小滿的義父莊九,當年在京城如何跟晏家結下的仇……
就在方掌櫃的這句供狀裏現出了端倪。
晏容時思索著,蘸墨提筆,在亂如蜘蛛網的人物關系裏又加入三組關系。
盛家(主家)——莊九(護衛)
盛家主人——余慶樓方掌櫃(生意關系)
晏家——盛家(二十余年前,精鐵武器倒賣舊案結仇)
【故人前來歸還五十兩銀】
按常理推斷,其實有兩個可能:
要麽,莊九自己去余慶樓,歸還五十兩銀。
更大一種可能,莊九受主家(盛家)委托,前來余慶樓,歸還五十兩銀。
晏容時把第二種可能重重地圈起,寫得密密麻麻的人名關系紙張對折,以鎮紙壓好,起身出石室。
他想起一樁之前被忽略的小事。
說來說去,都是【五十兩銀】。
為什麽小滿手裏的銀餅,稱重只有三十二兩?其他十八兩的去向呢?花掉了?
——
又到了日暮時分。應家暫住的小院裏傳來濃郁的清香。
沒有灶台生火,義母把熬藥的小鍋炊具一字排開,折騰了整個下午,硬是搗鼓出一只荷葉雞。
“秋涼了,荷葉再難買到。家裏屯的最後兩張荷葉,燉最後一只雞子。今天吃完這頓,下次要等明年了。”
義母把熱騰騰出鍋的荷葉雞擺放桌上,笑著招呼剛剛登門的來客。
“七郎來得正好。一起坐下來吃。”
義母做主,把兩只雞腿夾給應小滿和晏容時一人一只。
藥鍋燉出的荷葉雞,格外有股藥香兒味。
晏容時也從提盒裏擺出今晚大理寺堂食供給他的那份羊肉。
活羊不能入大理寺正門。按照應小滿的提議稍做變通,在隔壁養狗的院子裏圈出一塊地,趁獵犬牽出去放風那段時間,應小滿過去殺羊。
大理寺公廚每天雷打不動添加十斤羊肉食材。
除了狗舍裏六只狗子瘋癲了點,大理寺上下官員差役們一致表示滿意。
廚子大展手藝,今晚做的是入爐炕羊。灶爐內烤熟的鮮羊肉別有風味。
兩盤肉菜擺上,濃香撲鼻,三大一小圍桌吃得有滋有味。
應小滿邊吃邊答關於“五十兩銀”的疑問。“之前確實花掉八兩,充作四個月的賃金給了牙人。”
至於其他的十兩去哪兒了。
“別提了。壓根沒有那十兩銀。我爹當年在京城時,就被他那幫子所謂‘舊友’給坑了。”
她從頭說起,大銀錠裏如何融進一個鐵疙瘩,如何被七舉人巷賃屋的屋主發現,如何被牙人拿過來抱怨了半日。
說完洗幹凈手,轉身進屋,翻箱倒櫃好一陣,捧著一坨半融化的鐵疙瘩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