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正義人士

他周圍幾人面色徒然一冷，伸手拔劍。

他含笑點頭。我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又停住，回身一把握住那人的手腕。

他向他們擺擺手，由著我握著他。他的手很涼，我搭上他的脈搏。

爹爹說過，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我便接受了那人好意，“多謝公子，等我找到爹爹，加倍還你。”

我娘是藥王谷藥王的女兒，她在世時教過我醫術和解毒術。

他微笑著，聲音和煦溫柔，“這岱宗山聚集了上萬人，找人可不容易。姑娘暫且先住下，再找令尊不遲。”

這位公子面色透白，唇色淺淡，我經過他身邊時，感覺到他氣息不穩，呼吸間隱有梔子花香，很像是天竺那邊一種很霸道的毒藥。

我有些臉紅，“我不要你的錢，我找我爹爹去。”

診脈之後，我更加確定，就是伽蘭香。

我扭頭對上一張俊美無儔的臉。

我神色凝重地放開他的手腕，我娘說過，此毒無解，且中毒之人飽受痛苦，死狀極慘。

一個低沉好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給她一間房，銀子算在我賬上。”

我有些憐憫地看向他，猶豫著該不該告訴他，他活不了多久了。

我惱怒之下剛想拔刀，斜刺裏伸過來一只手，修長白皙的手指隔空輕點了一下店小二的曲池穴。店小二就“哎呦”一聲，垂下了胳膊。

他倒是神色坦然，“老毛病了，無妨。”

店小二伸手推我，“瘋婆娘快走，別耽誤我們做生意。”

幾間天字號房正是這位公子訂下的，我便在客棧住了下來。白天出去找我爹，聽說武林盟主還未到岱宗山，想來我爹一路找我肯定是耽擱了行程。

我一時懵了，屈辱大於憤怒，跺腳道：“好，你們等著，我去找我爹爹來。”

晚上回到客棧，我就拿出從我爹密室順出來的瓶瓶罐罐一通倒騰。那人就住我隔壁，我白吃白住人家的，雖然解不了毒，但緩解一下他中毒的痛苦還是可以的。

……

我剛配好藥，就聽見隔壁傳來響動。

“自己也不照照鏡子，盟主女兒可是武林第一美人，你給她提鞋都不配。”

我們習武之人耳力是極好的。我傾耳細聽，那人的隨從焦急地問：“主上，是毒又發作了嗎？”

“這一身破衣爛衫的，還盟主的女兒，我看是丐幫的差不多。”

然後是那人的聲音，帶著壓抑的輕顫，卻極鎮靜，“還好。”

沒等我說完，周圍的人哄堂大笑，“哪裏的瘋丫頭跑這兒亂認爹來了。”

我都佩服他了。就我所知，這毒發作起來很可怕，如削骨剝皮，讓人生不如死。意志薄弱的人受不了那份痛苦，自戮的都有。

好吧，我確實沒這麽多錢，出門時帶的盤纏已經花得不剩什麽了。我又累又餓，糾結了一番決定刷臉，“店家，我爹爹是武林盟主，宿資可否先賒著，等我見到爹爹……”

我不敢耽擱，趕緊帶著配好的藥推門而入。屋內的護衛拔劍相向。

我氣結，他怎麽就看出我住不起？

我舉著藥碗，“趕緊給他服下，能緩解毒發。”

店小二上下打量我，“一晚十兩銀子，看姑娘的衣著打扮，即便勻一間給你，怕是也住不起的。”

床上那人臉色慘白，額上都是冷汗，卻神色不變地招手讓我過去。

我厚著臉皮打商量，“勻我一間行不行？”

“主上！”為首的侍衛滿臉焦急，明顯地不信任我。

我找了好幾間客棧都已客滿無房。最後到了鎮上最豪華的雲間客棧，這裏倒是空著幾間天字號的客房，但店小二說一早被人訂下了。

那人擡手接過我的藥，手卻不受控制地抖得跟篩糠一樣。

山腳下的鎮子也比我們雁華山下的百花鎮繁華，街上都是佩刀帶劍的武林俠客。

我怕他把我辛苦制出的藥灑了，趕緊上前一步，坐在他的床頭，一手攬著他的後腰，一手托起碗送到他唇邊。

到了岱宗山我就明白了，這裏可比雁華山熱鬧多了，一條筆直的山路從山腳通向半山的殿宇，可容兩輛馬車並行。不像我們雁華山地勢險要，四面峭壁，只能靠機關吊籃上下山。

他扭過頭，晶亮的眼睛看著我。

走了近半月我才來到岱宗山，真搞不懂爹爹開武林大會為何不在自己的雁華山，非要跑這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