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來,交個稅

張協和夏侯晏正在花園裏一邊賞花一邊喝酒。

在魏晉,酒才是最常見的飲料,當然,這是只有士族和富商才喝得起的,平常百姓家裏,一碗白開水是最常見的,要是能在水裏加點鹽或者糖,那就是挺高規格的招待了。

可惜,傅庭涵並不愛喝酒,他更喜歡喝茶,如果沒有,白開水也可以。

工作時間不喝酒是他的準則。

所以在張協面前坐下後,他婉拒了要給他倒酒的夏侯晏。

夏侯晏就嗤笑一聲,收回酒壺道:“你不喝,我還不想給你倒呢。”

他道:“趙含章頗嚴酷,不許民間私自釀造售賣酒水,說是費糧食,讓洛陽的酒短短三個月內翻了一番。”

他哼了一聲道:“我卻知道,現在酒樓飯館裏出來的酒有一半出自西平趙氏和洛陽縣衙。”

傅庭涵道:“縣衙釀酒一是為了控制酒水交易,二是為了賺錢養洛陽的百姓和軍隊。”

他道:“現在縣衙還在收留路過的流民,加上軍中的消耗,她的府庫並不充裕。”

夏侯晏一臉不屑道:“那西平趙氏呢?別以為我不知道,那人是她趙含章的叔祖,說是西平趙氏的七太爺,剛到洛陽就接手了酒水生意,還開了一家酒樓,直接撐起整個洛陽,還有附近幾個縣城兩成的酒水交易。”

“那是他用錢買的資格,”傅庭涵道:“十萬錢,三年的資格。”

夏侯晏頓時噎住了,心裏卻很懷疑趙含章是否真的收了這份錢。

張協等他們打完機鋒,連忙道:“此事就算了,反正我們自家喝的酒,自己也可以釀,不必為這個生氣。”

夏侯晏冷笑一聲,問他,“你的脾氣何時這麽軟和了?”

張協不理他,問傅庭涵:“傅公子才到洛陽沒兩日,怎麽就登我的門了?”

傅庭涵捧起碗來喝了一口水,一下嗆住,才發現碗裏不知何時倒的竟是酒。

這是張協在他們倆人說話時倒的,他解釋道:“傅公子見諒,我這裏實在沒有白開水,這酒甚是清冽,也可當水喝嘛。”

傅庭涵放下碗,臉色薄紅,他道:“今日上門來是催稅來的。”

不僅夏侯晏,張協都一呆,“什麽?”

傅庭涵轉身看向傅安。

傅安立即從懷裏掏出一本賬冊恭敬地遞上去。

傅庭涵翻開,看也沒看,直接遞過去道:“這是您兩家今年欠下的賦稅,現在快入冬了,也該繳清了。”

張協和夏侯晏脖子僵硬的低下頭去看。

傅庭涵在來前已經看過,那賬目又不復雜,一眼便能記下,他道:“兩位看今日能否交齊呢?”

夏侯晏臉色漲紅,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雖然張協和夏侯晏躲到山裏去了,美其名曰歸隱養病。

但他們的家人還在山下,在洛陽呢。

他們在洛陽,甚至附近幾個縣裏都有田產。

張協一共有三個兒子,次子和幼子帶著家人跟他弟弟離開洛陽逃命去了,張協收到消息,人去了南方。

長子則留下來照顧他,以及未曾出賣的田產。

現在戶口本上,張協是戶主,所以要收稅,還真得找張協。

夏侯晏就不一樣了,他一生不拘愛自由,雖有過妻妾,但自發妻去世以後就不再娶,也沒孩子,更不急著要孩子。

目前洛陽的戶口本上就他一個人,但他名下還有家奴呢,家中田產等都交給家奴打理。

何況,家奴也有稅,得主家繳納。

夏侯晏愣了半晌,就去仔細打量傅庭涵的臉色,見他臉薄紅,連耳垂都紅透了,就問道:“你酒量竟如此之差,這就喝醉了?不對,你喝醉也是現在的事,怎麽還提前帶著賬簿?”

傅庭涵一臉莫名,“我就是來收賦稅的,不帶賬簿帶什麽?”

夏侯晏:“你和趙含章不是要招攬我們嗎?”

傅庭涵道:“招攬你們和你們繳納賦稅並不沖突。”

他道:“先生若真肯下山輔佐含章,我想她一定掃榻相迎,給先生的條件也是最優厚的,但這與賦稅無關?”

張協目光閃了閃,問道:“若我等要求趙使君就是得免去我們的賦稅呢?”

“不是,”夏侯晏道:“我等士族還需繳納賦稅?”

晉帝在的時候都沒人問他們要賦稅啊。

傅庭涵道:“現在洛陽是趙使君在管理,早在三月時她就發布了法令和公告,治下之人,不論身份地位,都需要繳納符合自己身份、財產的賦稅。”

奴籍有奴籍的賦稅,農有農的標準,商和士自然也有自己的標準。

夏侯晏很是不悅,張協卻是哈哈大笑起來,一拍案幾道:“好!我納!”

“景陽!”夏侯晏不贊同的看向他。

張協卻是擡手止住他的話,讓人把他的長隨叫來,按照賬簿上的數目去準備錢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