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9/10頁)
“啊——”
貴女們被‘鮮血淋漓的屍體’死而復生嚇得驚叫,三格格則像青天|白|日|活見鬼。
“你……你沒死……”三格格不敢置信瞪大眼,一顆心沉如冷鐵,忿然指向容淖,“你詐我!無恥!”
任憑三格格方才一通理由編得天花亂墜,只要梳頭宮女沒死,尚能對質,一切都是徒勞。
“嘖,猜到你會保她,本想給裕親王府余存些許臉面的。”容淖起身,居高臨下,慢悠悠撥開三格格的手,“你若早先便肯主動交代,而非自持死無對證,賣弄辯才,堂堂王府格格何至於走到與小宮女當面對質這一步。”
“不見棺材不掉淚!”嘠珞嘟囔道,斜乜失魂落魄的三格格一眼,“公主,可要立刻向上回稟,請求嚴懲?”
容淖沒有立刻回答,目光審慎,望向三格格。良久,才微不可察嘆了一聲,飽含深意道,“把旁人過錯攬在肩上,半句不敢多言。罷了……也是可憐。”
三格格渾渾噩噩擡頭,雙目迸發出不敢置信的亮光。
她,竟如此輕易便放過自己了。
容淖輕輕把三格格推回那堆對她避之不及的貴女中間,略擡嗓音,意味深長道,“這時辰前面該開宴了,你們一群小姐妹流連風景,玩耍太久了,早些回去吧。”
貴女們本來還擔心容淖得理不饒人,硬要把所有人都扯進渾水裏。
屆時,六公主與裕親王福晉,她們可不知該如何站隊。
如今乍聞容淖主動粉飾太平,猶聽天籟,哪有不配合的道理。
紛紛行禮告退,左一句奇山,又一句好水,閉口絕不再提客院之事,恍然如她們此行真是賞了一處好景。
可有些事,到底是不一樣了。
就拿這些貴女來說,她們雖算不上真正的金枝玉葉,但也盡數出自京城各個宗親王府府邸。今日無辜被卷入算計中,雖不敢在外張揚,但回府後必定會對親長提起。
裕親王福晉愛惜臉面,連小孩在外哭鬧都嫌丟臉,若知曉自己‘睚眥必報,算計小輩’的惡名在皇族宗親口中一傳十十傳百,怕是得氣出好歹來。
容淖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一招以退為進,既把事情因果清楚亮於人前,不至留下遺禍。並借由各府貴女們的口,悄悄把裕親王福晉的惡名傳播至宗親貴胄中,為自己報了仇;
又不會因為張揚鬧事,得罪今日的宴會主人大阿哥夫妻;
更不會真鬧起來,收不了場;
裕親王福晉背後站的畢竟是皇上最倚重的兄長裕親王,若真鬧大,憑容淖身為晚輩卻言長輩之過這一條,容淖便不可全身而退。
料想結局,無外乎是各打五十大板。
如此‘平和’處置,甚好。
‘小仇’得報,容淖興致頗好,示意嘠珞去屋內,把大福晉贈給她的那套碧玉七寶玲瓏頭面取出來,替自己換上。
院中只剩下容淖與孫九全,一坐一站。
“你看見了?”容淖半闔眼瞼,理了理略染異色的闊袖,突然開口。
先前那個梳頭宮女只來得及用浸濕的軟巾把她妝面擦花,便被捉住了。
斜紅妝暈開的胭脂色澤十分秾麗,那宮女根本沒分清她的臉上是否有疤。
倒是她自己後來用袖子遮掩時,把胭脂蹭掉不少。
孫九全指尖勾著袖子裏那方沾了胭脂的粗布帕子,呼吸一窒,半晌,低啞道,“奴才曾為了抓住一線生機,吞過毒藥。沒死,只賠了副嗓子。”
容淖不為所動,“所以。”
“所以。”孫九全一字一頓道,“奴才怕極了死的滋味。”
“死的滋味……”容淖勾唇一笑,余光瞟見嘠珞小心翼翼捧著首飾出來,沒再言語。
前面已隱約傳來開宴的禮樂之聲,爰爰與八公主還未回來。
容淖攬鏡照照髻上展翅欲飛的碧玉七寶玲瓏首飾,還算滿意,起身出門,朝客院背後那排似懸掛半空的山亭張望幾眼,“我等在此處,你們幾個分散出去找。”
宮人們依言散開,容淖在原處轉悠片刻,賞了花草,略覺無趣,循著一條假山上的小道,打算去距離客院最近的那處山亭看看。
還未走近,便聽見一道略覺耳熟的聲音,沉聲嘆道,“難怪大哥你說她也長大了,出手便懂殺人誅心,確實不容小覷,長進不小。先前在外間聽說她被裕親王福晉為難,我還擔心她受委屈,不曾想轉眼她便自己報了仇。”
容淖沒想起這道聲音的主人是誰,但是聽其言下之意,是在討論她自己沒錯了。
容淖耐著性子聽下去,便聽見那個被喚做‘大哥’的人開口了,極不贊同的腔調,“這般表裏不一的長進,不要也罷。”
這個聲音……
容淖翻了個白眼。
又是他。
策棱。
簡直陰魂不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