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志願填報(第3/4頁)

仿佛他是一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小孩,悲傷洶湧如潮。

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爸爸了。

白禾也哭了,她能感受到他的無助和悲傷,因為她也有爸爸,這是最有共鳴的感情。

白禾抱著他,跟他一起哭,邊哭邊在他耳邊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言譯握住她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很疼,但白禾仍舊緊緊地抱著他,沒有松開。

手臂上那顆牙齒印,好深,好幾天都沒有消退。

言叔叔入土為安之後,白禾有一段時間沒再見到言譯,後來有一次她醒過來,看到言譯出現在空蕩蕩的病房裏,凝望著她的臉。

他衣服好像從來沒換過,胸口的奧特曼不僅臟,還掉膠了,臉上也臟兮兮跟個小花貓似的。

一見白禾醒來,他掉頭就跑。

白禾想叫住他,他跟野貓兒似的,跑得沒影了。

唐昕進了屋,還跟他撞了一下,驚訝地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那孩子…是言譯嗎?”

“是他。”

“他來做什麽?”

白禾看到床櫃邊放著一管燙傷膏。

她在醫院,有醫生的照顧,根本不需要這種輕微燙傷的管狀膏藥,這東西肯定是言譯拿過來的。

出院之後,白禾聽說有親戚收養了言譯。有一次,唐昕和白鑫誠還帶著她去拜訪了親戚,給言譯買了好多營養品和玩具,還給了三萬塊錢。

那時候,三萬塊已經是家裏能拿得出來的極限了。

禮品和錢…親戚照收不誤,但態度很冷淡,言辭間甚至還有責怪之意。

父母在樓上跟親戚聊著,說以後孩子有任何問題,都可以來找他們,他們能幫就一定竭盡全力幫。

白禾在樓下見到了言譯,言譯一個人蹲在樹下看螞蟻搬家,衣服仍舊臟兮兮,小臉也是臟兮兮的。

她走到他身邊,和他一起看螞蟻搬家,言譯不為所動,仍舊一句話不說。

倆人靜默無聲地看了會兒,言譯忽然拿起一根小樹杈子,用力去戳螞蟻洞。

白禾連忙拉住他的手:“不要啊,這是它們的家。”

“憑什麽,憑什麽螞蟻都有家,我沒有!”

少年似乎帶了點怒氣,一把將白禾推到地上,然後用腳狠踏螞蟻窩,直到將那個沙地裏的小土丘徹底摧毀。

白禾被他嚇壞了,坐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言譯狠狠發泄之後,回過頭,望向白禾,她一身幹幹凈凈的小裙子,紮著精致的蠍尾辮兒,臉蛋白皙紅潤,跟他儼然都是完全不同的生活狀態。

少女表情驚恐,見他拿著木杈子走過來,以為他要對她怎樣。

言譯沒有碰她,扔了木杈子,離開了。

經過她身畔時,白禾攥住了他的手,斬釘截鐵地說:“誰說你沒有家,你有!”

“在哪裏?”

“我…我把我爸爸媽媽給你,你到我家裏來!”

言譯眼底一片冰冷,甚至帶著嘲諷。

他知道她說的是孩子氣話。

連親戚都嫌他是累贅,是包袱,有領導來探望,給撫慰金的時候,他們裝出疼愛他的樣子。

人一走,門一關,言譯就被趕到了小黑屋裏。

這個世界,充滿了謊言。

言譯一把推開了小姑娘,甚至用木杈子劃傷了她的臉,就像那一次…他狠狠咬住她一樣,簡直恨不得咬死她。

在這個比自己弱小的女孩身上,他肆意發泄著心裏的魔鬼。

因為她,他無家可歸。

可是做了之後,又追悔莫及…因此更加討厭自己。

白鑫誠和唐昕下樓正好撞見了這一幕,他們連忙將小女孩抱起來,安撫著她,也保護著她。

大伯剛收下三萬塊,轉頭看到言譯居然欺負小女孩,氣不打一處來,抓起藤條沖過來,用力地抽打他——

“你翅膀硬/了你還欺負人!”

“看我不打死你!”

他也真是下狠手,藤條抽在他小胳膊腿上,一抽一條淤痕。

言譯死咬著牙,抱著胳膊肘,保護著自己,不哭也不喊叫,眼神如惡犬般,狠狠瞪著大伯。

這激怒了大伯,抽打更加用力,幾乎見了血。

白禾尖叫著:“不要打他,你不要打他!”

白鑫誠連忙上前阻止:“好好說,別打孩子啊!”

“這渾小子,叛逆得很,不服管教,不打不行啊。”

“那也不能動手啊!”

勸著大伯停下了手,他們很不放心地帶著白禾離開了。

兩年之後,大伯帶著言譯登了門,將孩子甩在了他們家,很理直氣壯地說:“做生意虧了錢,房子都賣了,沒地方住要搬回老家了,我們自己有兩個孩子養,言譯是沒法帶了。他爸救你們女兒才犧牲的,這孩子你們理應負責。”

言譯本以為,他那樣子欺負過白禾,她爸爸媽媽才不會要他。

沒成想,夫妻倆連猶豫都沒有,一口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