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2/4頁)

蘇軾忙道:“學生不是這個意思。”

歐陽修笑了起來:“子瞻啊,你雖沒有明說,但話裏話外卻皆是這個意思。”

“你放心,我沒有這樣小氣,更沒有這樣霸道。”

“我時常說子由是個聰明人,頂多再過十余年,名聲就會超過我,他這樣做,大概有他的理由。”

“即便如今他真的站在王安石那一派,真的與我為敵,我也不會背地裏使下那些小動作的,公是公,私是私,你們二人永遠都是我的門生。”

一直惴惴不安的蘇軾面上這才露出幾分笑容來:“多謝大人。”

等著他出了歐陽府後,則是心情大好,叮囑著來福不可將今日之事告訴旁人甚至連元寶都不能說。

來福連聲稱是。

蘇軾道:“……我知道以八郎的聰明,不需要我為他做些什麽,今日我走這一趟大概也是無用功,可過來一趟,聽到歐陽大人說這話,我心裏則踏實許多。”

與此同時。

歐陽修在蘇軾離開後一人在書房坐了良久。

他忍不住想,若真有一日蘇轍站在他對立面,他該怎麽辦。

說句不好聽的。

如今他年紀大了,對上王安石就已讓他夠吃力,若再來一個蘇轍,只怕他是毫無招架之力。

一旁的隨從也不解道:“……大人,小的知道您向來惜才,可蘇大人卻是太過聰明,也太過縝密了些,您不願打壓他,不如將他遠調。”

“這樣蘇大人也能一展才能,您也能夠放心些。”

旁人不知道,但他卻是看的清清楚楚。

這些日子自家大人為了蘇轍是愁眉不展,夜不能寐。

歐陽修想也不想就搖搖頭:“萬萬不能。”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一切就看天意吧。”

等著元宵節一過。

蘇軾就要帶著王弗離開汴京了。

到了別離這一日,蘇家上下每個人都心情沉重。

便是蘇軾強撐笑容,可這笑意也並未到眼底。

程氏拉著王弗的手叮囑了一遍又一遍:“……你這孩子,從前是個懂事的,自嫁給六郎之後,倒還任性起來。”

“如今你月份還小,我勸你在汴京多住些日子,等著胎位穩了再走也不遲,可你卻不聽我的。”

“你啊,路上一定要小心些。”

“便是邁哥兒鬧騰,也不能抱他,將他丟給乳娘照顧,記得了嗎?”

王弗鄭重應是。

蘇轍原準備對蘇軾叮囑幾句的,誰知這次兩人卻是反了過來,換成蘇軾對他鄭重交代起來:“……八郎,我知道你聰明穩重,心思縝密,可有句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

“汴京與地方上不一樣,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你一定要小心行事,萬萬不可逞強。”

“若遇上什麽事兒,你可以寫信與我商量……”

說到這兒,他也覺得這話有點好笑,忙道:“也可以與爹娘商量的。”

蘇轍強忍著笑道:“好,六哥,你的話我都記下了。”

“若有機會,我也會去鳳翔府看你們的。”

縱然眾人再依依不舍,卻也有分別的時候。

隨著蘇軾一行的馬車再也看不見,蘇轍等人這才回去。

他扶著程氏的手,勸道:“您別擔心,六哥這性子多在地方上歷練一二也是好事。”

“至於我,也得多努力才是,等著過幾年我在朝中說得上話,就能想辦法將六哥調回汴京了。”

即便程氏知道兒子這話是誆自己的,可心情還是好了些。

人活著,得有盼頭才是。

***

等到初春時。

蘇轍就收到了王安石的回信。

王安石在信中鄭重道謝,與他說便是自己從前在朝中也有幾個交好之人,可去歲年前也只收到了他一個人的年禮,感嘆了幾句人走茶涼。

王安石更是在信中說自己一切都好,請他不必擔心。

最後,王安石則問起他可有查出當初行刺一事的真兇來。

蘇轍看到這封信,是良久沒有說話。

他要怎麽說呢?

說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當初官家盛怒,的確是無人敢怠慢此案,可後來隨著官家詢問的次數少了,這案子似成了無頭案。

但蘇轍並沒放棄。

不僅他暗中命人調查此事,他也知道王鞏對這件事也頗為上心。

說起來王鞏雖擅長交際,卻並不是個一無是處的浪蕩子,若真是如此,張方平又怎會將女兒嫁給他?

這一日休沐時,兩人又約在杏花樓用飯。

正是春光爛漫時,但蘇轍也好,還是王鞏也罷,誰都沒心思去欣賞春景。

甚至兩人碰面之後,連寒暄都沒有,王鞏就開口道:“我懷疑王安石遇刺一案與巨鹿郡公有關。”

巨鹿郡公?

日後短命的宋英宗?

蘇轍面露驚愕。

聽王鞏娓娓道來,他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