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第2/3頁)

分開三年,我又乖巧又黏糊,還會特意到樓下等她下班回家。

樹影斑駁的深夜,窄窄黑黑的樓梯裏,我在前面穿著拖鞋,拎著念慈的包,念念叨叨今天交稿被趙緙罵“狗屁不通”,采訪對象遲到十個小時,淩晨三點打電話跟我道歉說能不能改期到明年六月份采訪,最近冒出來一個詞叫新媒體,做傳統媒體的要麽夜郎自大要麽風聲鶴唳——

念慈通常的回應是高跟鞋輕柔的點地聲,她白天講太多話,回家什麽都不愛說,但是很喜歡聽我說。我抱著她的手提包,想起小時候這個人在13號樓後面托著我的書包,感覺什麽都沒變。

十月末的時候,動畫展即將開幕。前一天念慈到我們學校來跟我擠宿舍。深夜,我跑到校門口接她進門。

念慈一身職業套裝,卻換了運動鞋,騎著一輛借來的自行車風馳電掣停在校門口,我老遠看跟她揮手。

她招呼:“你上車,我帶你。”

我笑嘻嘻跳上後座,揮手發號施令,“開路!”念慈剛往前蹬了兩下,突然停住腳步。

“怎麽了?”

念慈往後看了片刻,重新開始騎車說:“下次我過來你也別出來接我了,太晚了不安全。”“學校門口應該還好吧?有保安.”我聽她說難免有點害怕。

念慈不再回頭:“也可能是錯覺,我覺得剛才開走的那輛車裏好像有人在看著你——可能是想多了。總之以後還是別這麽晚出門了。”

“知道了。”我心有余悸往校門外看,似乎記得方才等念慈的時候旁邊似乎停了一輛老式蘇聯轎車,但是什麽時候開走的已經記不清了。不過還是聽念慈的話小心點好。

動畫展所在的地方是城北新建的展館,五環外,地鐵直達,但是遠離城區。

我起早跟同事們在展館外集合,才發現娛樂組只來了兩個人,我們文化口的倒是全員出動,楊峰和司棋也一起來了。

司棋一臉沒睡醒和不情願,楊峰見到我莫名有些尷尬,說:“我就是來看看。”

我沒多想,點點頭問:“楊老師你們吃早餐了沒有,我去肯德基買杯豆漿您要不要?“不用了,你快去吧。”

我於是跟娛樂組的老大曾源一起去了肯德基,他等咖啡的時候問我:“楊峰一個采訪都沒約怎麽跑來看動畫展?”

“大概是想看展吧,跟我一樣。”

“他不是只讀外文引進書看不上這些大眾娛樂的麽?不然這些泛文化的選題也落不到我們娛樂組裏。”也是,楊峰對這類選題都沒興趣,基本上只做文學名家,所以板塊經常被趙緙罵選題單一,忽略其他文藝視野。

“也許是想做點改變。”

“自打你采訪到寧川,他就不太對勁了。”

“啊哈?”這樣麽?我以為采訪到寧川他很高興。“不過全雜志社都不太對勁兒,你沒發現麽?”

不會吧,我也不常過來,除了選題會,平時別的事都不用我參加,還真沒發現。“為啥不對勁?”

曾源無語,“采訪到寧川你以為是小事麽?他可不是藝術家那麽簡單,身後好大的背景,是很有影響力的社會活動家。”

我心裏迷惑,政經組那邊采訪更大的人物也不是沒有,寧川為什麽被這麽關注。

曾源一臉這孩子沒救了,“這不是采訪對象人物大小的問題,現在全國特稿記者就那麽些,文藝口叫

出名字有幾個?那麽多老資歷都被他拒了,你初出茅廬什麽人脈都沒有就采訪到寧川?誰信啊?對了你到底是怎麽采訪到的啊?”

曾源雖然是性別男,但是在記者圈裏人稱源姐,一個是因為他確實是gay,另外也是因為這人八卦程度很像港台某位早期娛樂新聞的女主持人,循循善誘,但單刀直入。

不過我也沒什麽可隱瞞的,就把看遍了寧川全部的畫作和資料,到他任教的大學和當時念書的學校詢問了所有能找到的人,按照編年史的方式整理了將近5G的資料,每周都發一封郵件,還給他的朋友發郵件請求關說這些都說了。

曾源嘆為觀止:“一個采訪而已,你有必要這麽拼的麽?”這就算拼了麽?我以為這是采訪標配呢——

曾源嘬舌,“果然初生牛犢不怕虎,知道的是他被你的死纏爛打和采訪提綱感動了,不知道的說什麽都有。對了,當初你這個實習機會也是趙緙去電視台跟大明星social的時候偶然碰見你才來的吧?”

·.··。”

“你說哪有這麽巧的事情?多少人說你其實在廣電有後台,跟他關說了才能進咱們雜志,還有說寧川也是你家給你找人聯系的。”

我家?我爸媽這輩子跟文藝最搭邊的就是每天看央視的八點档了。

曾源上下掃了我一眼,“要不是你一副沒長開的高中生樣子,沒準傳得更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