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不過蔣翼這一次倒是在國內多停留好一段時間。

九月份回國之後,他就基本上不怎麽出門,家裏的手稿堆得像是雪片,畫板也換了最新的型號。他和團隊頻繁地開視頻會議,商量產品走向,做各種前期策劃。

偶爾我就在旁邊聽,過後會跟他討論“將星下凡應該不是電閃雷鳴,這個異象用得太多都沒什麽新意了”或者“雲中子暫時最好不要出現,我比較想在這看到帥哥”——

也很好玩。

有時候沒什麽需要外出的事情,我們會長時間地宅在家裏,我寫稿,他畫畫,兩個人一起去菜市場買菜做飯或者出去吃東西,選人少的工作日出去看展、逛街,晚上不去看電影或者演出就去遛彎,然後十一點準時洗漱睡覺。

我爸我媽出國旅遊在北京轉機,提前過來跟我們住了幾天,我媽表達了對我倆的作息既滿意又擔憂:“身體倒是都養得挺好,可哪有點年輕人的樣子?”

我心知她是擔憂我不能適應職場和社會的復雜,更疑惑我現在的選擇是不是逃避成人世界的人際規則。

從《京客》辭職的事情他們隔了一年多才知道。那個時候我在網絡媒體九九六了半年時間,因為受一家時尚媒體約稿,給他們采訪的藝人寫了兩篇公關稿之後效果極佳,我開始轉崗做了娛樂頻道的編輯,同時接受其他媒體的的約稿,開設專欄,光明正大當起了“坐”家。

相比在航天城那樣早八晚五的環境裏工作了一輩子,上班吃飯睡覺都是跟著生產進度走,按部就班也全心全意的生活節奏,我的職業狀態難免會讓爸媽擔心。

這樣的擔心是不是杞人憂天,我自己都說不清楚。

我一篇一篇地寫娛樂稿件,形容詞愈發爐火純青,沒有粉絲會攻擊我的文字是否誇張,內容到底還原多少事實,反而津津樂道傳頌華麗的字句,每一篇稿件都是一個皆大歡喜的故事。

到底是逃避到了舒適區還是真正找到了自己擅長的方向,我看看自己所處的繁華世事和指尖黑白分明的鍵盤,無從判斷。

可是好在蔣翼從不對我說教。更甚的是,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他的回歸恰恰成了一只我可以躲進去的貝殼。我莫名安心地鉆了進去,蜷縮起來不再面對那些難以掌控的事情,偶爾想起自己做記者探尋真相、解讀人世的初衷,似乎也沒有從前那樣迫切,甚至有點茫然地記不起自己當初為什麽熱愛。但是會有人替我記得。

只是我沒想到這個人是莊遠。

那是年前我有一次在國貿采訪,結束了就去蔣翼的工作室和他匯合。到的時候這個人正在透明的玻璃房裏開會,打了個手勢示意我等他。

我於是一個人轉到他的辦公室,在他的轉椅上擺弄各種手辦,正玩得開心,桌子上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三條信息。

第一條是一張照片,應該是在飛機上拍的一頁雜志內頁,那是我前幾天剛出刊的一篇明星公關稿。第二條是文字,莊遠問:你知道她之前寫什麽樣的稿子?

第三條還是文字,陳述句:這些年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我一時間怎麽也想不明白他這一張圖片和兩句話的邏輯,可是很清楚看出這是詰問。而且這個詰問與我有關。

蔣翼回來,我從手機屏幕上擡頭,疑惑著問:“莊遠這是什麽意思?”

蔣翼走近了看了看,隨手放好了筆記本電腦,轉身穿好皮夾克,又從衣架上取了我的羽絨服,“不知道。走吧,鄒航他們都到了。”

我聽話走過去把手伸進衣服,任憑他幫我系好扣子帶上圍巾和帽子,轉手用他的手機撥電話給莊遠:“他這是要說什麽嘛,幹嗎說這麽奇怪的話,怎麽關機了——”

“應該在飛機上,他年前要去美國談一個收購。”

我被拽著袖子牽出辦公室等電梯的時候不甘心又撥了一次電話,還是忙音才放棄,可總有點心不在焉:“我的稿子他之前看過麽,為什麽問你看過沒有,他到底想說什麽——”

蔣翼接過我遞回去的手機,也沒答話反而給鄒航打了個電話,“我們已經下樓了,你們先點菜。”

鄒航的新戲剛剛殺青,他這一年可謂敬業,接連拍了四部電影,基本上吃住都在劇組裏。如果不是其中有一部在北京取景,其余就只有明雨暑假的時候去探班兩人才相聚。

不過明雨這一年也特別忙,她剛剛連讀了博士,每天除了教室就是圖書館,搞課題寫論文還要帶本科的課程,我每次看見她都覺得瘦了。

方博士點了夠八個人吃的烤肉,拿著鐵夾子翻烤的時候信誓旦旦:“我再也不想念書了!我們老板竟然還想讓我出國去讀個學位回來!他是有多高估我的上進心?覺得我念書上癮是吧?我都想好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