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吃完早飯,汪永革出門忙自己的事了,汪新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和馬魁連著蹲了三宿,連個鬼影也沒逮著,他心裏有些著急。思來想去,便起床推著自行車準備去蹲守,他剛走到院子裏,就看到馬魁端著洗衣盆朝著公共水龍頭走去。

一見汪新,馬魁張口就問他幹嗎去,汪新如實地說了心裏話,被馬魁一頓嘲笑和數落。汪新沒理會馬魁的說教,推著自行車出了遠門,徑自奔小樹林而去。

正午的陽光有些強烈,汪新趴在小樹林裏,望著不遠處的鐵道線,不時地擦著臉上的汗水。

鐵道線旁,一個騎著自行車、戴著草帽遮著臉的身影出現了。汪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見那人下了自行車,走到鐵道線旁,背對著汪新蹲下身。

汪新盯著他,輕手輕腳地快步朝他走去,離那人影越走越近,他加快速度,猛地躥到那人的跟前,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被按住的人猛一回頭,汪新頓時傻了眼:是馬魁!

汪新被馬魁這麽一鬧,有些氣急敗壞地對馬魁一頓抱怨,馬魁煞有介事地把責任都推給了汪新。說汪新自作主張白天出來蹲守,他不得不也跟著。汪新無語,只能作罷。

師徒二人回到家裏,還沒來得及睡個囫圇覺,就被領導一通電話叫回了隊裏。

馬魁和汪新剛進辦公室,姜隊長陰沉著臉劈頭就問:“老馬,李家村那段鐵道線,是你們小組負責蹲守的吧?今天下午兩點左右,就在那段鐵道線上,有村民看見,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小夥子,在鐵道邊上鬼鬼祟祟。後來,小夥子有所察覺,迅速地離開了。等那個村民上前查看,發現一個鐵道扣件,被卸了一半了!”

馬魁聽完姜隊長的話,猶如當頭棒喝,他突然覺得,自己是老了,不中用了。

姜隊長與馬魁、汪新討論後,重新讓馬魁做了部署。

回家的路上,師徒倆沉默不語。快到家的時候,汪新看著馬魁,問了句晚上蹲守的事,馬魁心裏憋著火,加上三宿的蹲守,身體處於嚴重疲憊狀態。他沒理會汪新,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突然,他捂住右腹,身體漸漸往下倒去。

汪新嚇得不輕,他一邊焦急地叫著,一邊背起馬魁朝醫院方向奔跑。

馬魁急火攻心,加之身體嚴重透支,免疫力下降,導致急性闌尾炎復發。馬魁輸著液,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汪新坐在一旁關心地詢問著。

汪新給馬魁分析著案件,指出馬魁犯了經驗主義錯誤,固執的馬魁惱羞成怒,一不小心觸動了闌尾疼痛加劇。師徒倆針鋒相對,馬魁氣得對汪新大喊“滾”。就在這時沈大夫推門走了進來。沈大夫嚴肅地問馬魁,是叫她滾嗎?馬魁一見沈大夫立刻堆起笑臉說不敢。沈大夫囑咐馬魁,別覺得闌尾炎是小病,稍不注意就得成大病。馬魁嘴硬說是多年的老毛病,沈大夫說再瞎折騰就得動手術了,馬魁一聽消停了,急忙賠著笑臉說聽沈大夫的話。

沈大夫向馬魁交代,要心平氣和、好好靜養,又補充說家裏的事她都安排好了,讓馬魁不要操心惦記。說完,她對汪新囑咐了一下注意事項,然後走了出去。

汪新見馬魁能被沈大夫治住,心裏不由得竊笑。身在曹營心在漢,住院的那幾天,馬魁都在想著案件。

剛一出院,馬魁就直奔小樹林,一如既往地蹲守。

汪新憂心忡忡地望著馬魁說:“師傅,您這病沒好利索呢!身體要緊,還是回去歇著吧!我自己能行。”汪新的好意卻被馬魁當成了驢肝肺,他惱怒地說汪新就像他父親汪永革當年一樣,喜歡吃獨食。

汪新一聽馬魁牽扯出他父親,立馬生氣地質問馬魁這話是什麽意思。馬魁甩給他一句:“隨根兒唄。”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汪新,他抓住馬魁這句話要個明確說法,馬魁也後悔自己口不擇言,想方設法轉移話題。

師徒倆針尖對麥芒地相持不下,正在此時,鐵路線那邊突然傳來了摩托車的聲響,二十歲左右的陳小飛停下摩托車,警惕地朝周圍望了望,熄火下了車蹲下身來。陳小飛在偷鐵道扣件,馬魁壓著嗓門,對汪新說:“咱倆兩面包抄,盡量別驚動他。”汪新心領神會,與馬魁一起彎著腰,朝鐵道線走去。

馬魁和汪新越走越近,一只被驚動的灰喜鵲撲棱棱地飛了起來。陳小飛發現了他們,起身上了摩托車。慌亂之下他怎麽都打不著火,眼看師徒二人就要靠近自己。猛地,他打著了火,騎著摩托車疾馳而去。

眼看到手的鴨子就要飛走,汪新失望至極。這時,馬魁推著自行車氣喘籲籲跑了過來,把自行車往汪新跟前一推:“快去追!”

汪新騎著自行車拼命追趕。爆胎聲傳來,陳小飛摔倒在地,他艱難地爬起身,一瘸一拐地朝前走。汪新追上陳小飛,跳下自行車,擒住陳小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