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宴帖(第3/5頁)

孟家本來為右相辦事,也是成王的手下,如今因為孟紅錦和永寧公主的這個馬場意外事件,孟家注定要被成王摒棄。其實並非成王遷怒,而是孟友德的女兒被害成如此模樣,便是孟友德嘴上說著不計較,仍舊為成王辦事,內心也難免會有怨言。

有怨言,也許有朝一日就會反咬一口。成王謹慎多疑,絕不會再用孟友德了。其實按能力來說,孟友德日後成長起來,未必不是個好助力。便是站在局外人的立場,都要為成王惋惜。

可惜事已至此,也挽回不了。

“這回也是因為姜二小姐。”陸璣笑道:“之前的葉世傑,因姜二小姐解圍而讓計劃改變,現在的孟紅錦,也是因為姜二小姐讓孟家脫離成王。兩次都是因為姜二小姐讓大人的計劃受阻,這姜二小姐和大人還真是有孽緣。”

“你想說,姜二小姐不是無意?”姬蘅道。

“大人不是也這樣以為?”陸璣笑眯眯地回答:“否則也不會讓文紀去盤查究竟是誰在背後提點葉世傑了。”

姬蘅終於從木架上找到想找的書,抽出書卷,轉過身,艷紅的袍角繡著一只金色的蝶,翩然從身後飛過。

他道:“是姜二小姐。”

陸璣不笑了,看向姬蘅:“姜家……”

“不是姜家。”姬蘅慢慢地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來:“是姜二小姐。”

“是不是很有趣?”姬蘅身子往後一靠,懶洋洋道:“我懷疑,這位姜二小姐,就是來克我的。”

夏日綿長,眼看著快要入秋,卻仍舊沒有一點清涼秋意要到來的樣子,日頭熱烈烈地延續下去,花園裏的花都被曬得蔫巴巴的。

所以遲來的雨水總是格外受喜愛。

夜裏下過雨,早晨起來也沒停,只是由瓢潑大雨轉為淅淅瀝瀝的小雨。雨水順著房檐滴落成細密珠簾,滴滴答答打在院子裏的青石磚上,將青石磚洗得格外幹凈,像是古樸的翠石,似乎還能聞到泥土的芬芳。

桐兒端著早膳進來,見姜梨還沒醒,有些意外。往日裏姜梨醒得挺早,姜梨沒有起懶的習慣,桐兒每次端早膳的時候,姜梨自個兒都梳洗完畢了。

“姑娘。”桐兒輕聲呼喚道。

榻上,姜梨從睡夢中猛地睜開眼睛,見是桐兒,遲疑了一刻,方才明白眼下是什麽時候。她坐起身,按著額頭,桐兒見姜梨額上全是冷汗,怔了怔,連忙找帕子來為姜梨細細擦幹了,道:“姑娘這是夢魘著了麽,流了許多汗?”

白雪也正從外面走進來,聞言就走到窗前,將幾扇窗推開,外面的涼風一下子吹進來,屋裏不如之前悶熱,姜梨好似也清醒了許多。

她道:“做了個夢。”

“原是噩夢。”白雪道:“不打緊,我們鄉下那邊有個說法,但凡做了噩夢,心裏不舒服,便到太陽底下曬一曬,就沒事了。姑娘要是覺得害怕,咱們去曬太陽……”

“你說什麽胡話。”不等白雪說完,桐兒就打斷了她的話,“外面眼下正下著雨,哪來的太陽?”

白雪這才回過神,道:“哦,那等幾日再曬。”

桐兒問姜梨:“姑娘夢見了什麽,這樣害怕?”

雖然姜梨極力掩飾,但目光裏的恐懼和惶然還是泄露了幾分。她平日裏總是微笑著做事,好似沒什麽事能煩惱到她,因此一旦失態,就顯得格外明顯。

“沒什麽。”姜梨斂下眸中情緒,道:“只是夢見了一個故人。”

昨夜裏,她又夢見了薛昭。

和上次馬場校驗夢見的薛昭不同,這一回,姜梨瞧見薛昭被關在一個大牢一樣的地方。那地方有許多人把守,人人都生得兇神惡煞。薛昭滿身是血,被倒吊在一間牢房中。姜梨想要靠近他,卻被鐵柵欄隔開,而她呼喚著薛昭的名字,薛昭卻沒有動彈一下,生死不知。

緊接著,不知從哪裏來的人開始對薛昭用刑,他們用燒紅了的烙鐵在薛昭身上燙,還用摻了辣椒的鹽水澆灌,薛昭開始大叫,姜梨痛苦極了,可她卻無法觸碰到薛昭。

直到桐兒將她喚醒,姜梨才曉得自己是做了個夢。

她心裏忍不住有些惶惶,她為何會夢到薛昭?傳言死去的親人會在夜裏對家人入夢,可薛昭為何要在夢裏讓自己看到那些?那是什麽地方,是地獄不成?可薛昭這樣的少年,從未做過半分壞事,赤誠熱烈,為人正直勇敢,無論如何都不該下地獄。

而望著薛昭,自己無能為力的感覺,真是比殺了她還要痛苦。

雖然只是一個夢,姜梨卻難以釋懷,加之今日天氣又陰雨綿綿,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影響,姜梨什麽話都不想說,很是沉默。

姜梨的沉默被芳菲苑的丫鬟們看在眼裏,桐兒和白雪也不知道為什麽,不過瞧見姜梨並不想被人打擾的模樣,大家也就各自默默地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