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3頁)

謝見君忍不住咋舌,他到底是沒能將眼前這窗花,同印象中的大老虎拼合在一起,但還是笑得一臉縱容,拍去滿崽身上沾著的碎紙屑,溫聲誇贊起來,“剪得可真好看,阿兄給你貼在窗戶上,晚些雲胡回來,也能瞧見我們滿崽剪的大老虎了。”

說做就做,他當真熬了漿糊,滿崽小步邁著跟在他身後,幫著將自己剪來的窗花依次都貼滿了門窗。

兩人並排站在院子裏,擡眸望著自己的傑作,笑意在臉頰上蕩漾,窗花式樣千奇百怪,但瞧著喜慶。

正午的陽光打落在窗欞上,印著一片片斑駁的紅暈。

“好了,完工!”謝見君將余下的漿糊擱進灶房裏,開始琢磨著中午做些什麽吃食。雲胡昨日蒸的菜包子還有幾個,掛在院子屋檐下凍得邦邦結實,這會兒拿下來,添水架在灶台上,溫一刻鐘就軟和了,他煨上小米湯,拌了點清口的青綠醬菜,同滿崽倆人吃得飽飽的。

吃過晌午飯,哄著滿崽午睡後,他閑不住將院子收整了一番,原來的雞圈一直沒有修整過,有些破舊了,他重新圈了塊地,圍起木柵欄,折了枝條做成棲架,好讓雞平日可以在上面歇息。

竹編的雞窩被滿崽掏雞蛋折騰得四下漏風,他搬來幾塊石頭,拿錘子敲成差不多大小,搭了個簡易的雞窩,和了黃泥混著稻草,將石頭縫隙都糊死,這樣搭起來的雞窩,結實又擋風。末了,他又往雞窩裏墊了幾層幹松的稻草,才把雞都趕了進來。

想著來年二月時,耕上一畝閑田,往地上撒些高粱粥,再割上青茅草蓋嚴實,只待長出白蟲來,到時候去村裏陳嬸子那兒買些小雛雞,讓雞崽子們吃蟲子,也省下拌雞食了。

等喂養得同鵪鶉大小,就收回窩裏去圈養。

福水村家家戶戶都是這麽幹,他穿來將近小半年,跟著他們學到了不少。

雲胡一直想要養窩絨毛鴨子,他自己雖不說,但每每打河邊經過時,見著那戲水的小鴨子,總忍不住蹲一旁看上個一時半刻才會走,謝見君何嘗又看不出來?他也盤算好了,待開春天兒暖和了,陳嬸子家的鴨子抱蛋孵出鴨苗,買上幾只,水秕子成熟的時候,正是養鴨子的好時節,鴨子吃了這些東西,長得更肥實。

介時下了蛋,腌成鹹鴨蛋,一咬開,滿嘴冒著金黃金黃的油,吃起來,可別說有多香了。

不知不覺間,他已然適應了這樣的生活,小半年來,有雲胡和滿崽日日相伴,他甚至對這枯燥無望的日子生出了幾分期盼,好日子嘛,都是腳踏實地過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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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不知自己已經被謝見君劃進了對未來日子的美好希冀裏,雲胡眼下正在同買布的小販掰扯,他想扯幾塊碎布。

盡管身上有了新棉衣,但換下來的那件棉衣他也舍不得扔,琢磨著拆洗一下,添些布頭,再給滿崽做一床小褥子。

昨個兒這小崽子夜裏尿了炕還不自知,躺在濕漉漉的被褥上沁得半個身子都是涼的,還是謝見君起夜時發現的。

滿崽平日都睡在他身側,他夜裏醒來,總習慣性地摸摸小家夥,怕他夜裏蹬被子著涼,誰知昨夜手一探,竟摸了一手的濕意。

他們倆又是燒水拆洗被褥,又是給滿崽換幹爽衣裳,折騰了大半夜才又歇下,小滿崽眼皮子都沒睜,睡得香甜,殊不知自己險些“大水沖了龍王廟”,氣得謝見君牙癢癢,忍不住沖他身後柔軟輕拍了兩巴掌,也只是吧唧吧唧嘴,翻個身又睡去了。

好在身子底下墊的是兩層褥子,撤去被尿濕的那一床,雖是有些硌得慌,但他們三個人不至於睡在土炕面上。

今早從家裏走時,拆洗幹凈的被面還晾在院子裏的竹竿上呢,趕巧集上有賣布的小商販,他這才將人攔下。

“小哥兒,不瞞你說,我這碎布頭用的也都是好料子,五文錢當真是賣不得你。你行行好,十文...十文可行?”小販面露難色,就為了這些個別人裁下來不要的碎布,他已是同這結巴小哥兒,說道了有一盞茶的功夫了。

“不、不行、就、就五文錢、”雲胡磕磕絆絆地繃著臉不肯讓步。謝見君說,他人在外時,一定要表現的兇悍一點,叫人打眼一瞧就覺得不好惹,這樣才不會被旁人欺負占便宜,也不知他現下冷著臉緊抿著唇的神情看起來,是不是很兇悍!是不是很不好惹!

柳哥兒站在他旁邊,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臉通紅,他怎麽也沒想到,一向乖乖軟軟的雲胡故作嚴肅的模樣,竟是如此的可愛,真該讓他那說起話來溫溫柔柔的夫君也來一並瞧瞧。

小販見雲胡油鹽不進,又舍不下這筆買賣,張了張口,還想掰扯些別的再漲漲價,卻不料,正要說話,雲胡拽上柳哥兒掉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