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4頁)
“騙人...”
“嗯?”,睡夢中的謝見君無意識地應了句,轉而緩緩地睜開眼。
雲胡噌得一下站起身來,慌亂間還踢到了掃帚,寂靜的灶房裏“啪”的一聲響。
謝見君清醒過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已經弄好了嗎?”,聲音裏帶著絲絲的疲憊與沙啞,“不好意思,雲胡,我睡著了。”
“沒、飯熱好了、你、你快吃、”,雲胡撫了撫自己胸口,悄悄舒了口氣,好在謝見君剛睜眼,人還不甚清醒,這才沒注意到他的失態。
他端起飯菜,正要拿到屋裏去。
“雲胡,別忙活了,我在這吃就行,你睡去吧,等下吃完,我自己收拾便是。”,謝見君從他手裏接過托盤,往灶台上順手一擱,趕著雲胡趕緊去睡覺,這會兒夜已經深了。
雲胡打了個哈欠,沒挪步子,坐在小板凳上一臉倔強。
謝見君見勸不動雲胡,曉得小少年這架勢是如何都要等著自己了,他蹲坐在灶台前,接過雲胡遞來的筷子,就著米湯,一筷接一筷地夾著面前的炒菌子,添了海椒的菌子辛辣滑嫩,嚼起來“咯吱”作響,難為雲胡還記得他的口味,他吃得冒了汗,一整盤炒菌子下肚,五臟六腑都被安撫得熨熨帖帖。
他起身收拾,雲胡卻搶先一步,拿過吃完的碗盤,浸在木盆裏,“明天、明天收拾、”
謝見君也是累極了,便沒有堅持,同雲胡一前一後回了臥房。
鋪蓋都已經鋪好,湯婆子還是熱的,倆人並肩躺下時,已是夜半時分。
只一盞茶的時辰,屋裏便只聽著平穩均勻的呼吸聲和睡沉的鼾聲。
翌日,
謝見君睜眼時,天將微微亮,本以為自己這一覺能睡到日上三竿,沒成想這才兩三個時辰,他就醒了。
他下意識往身側一搭手,雲胡已然不在,被窩裏都是涼的,屋外傳來石磨推動的聲音,他冷不丁起身,湊到窗戶前,抹去剔透的白霜,眯著眼向外看去。
雲胡正在院子裏推石磨,瘦弱的身子上掛著磨扣,他雙手抓著磨鉤,一腳在前,一腳在後穩住身形,整個人幾乎要趴在磨棍上,用力推動磨盤時,臉都憋得通紅,明明是臘月天,還見他拿肩上搭著的手巾擦汗。
謝見君心裏一哽,這兩個月,他不在時,雲胡每日就是這麽推磨做豆腐的嗎?
他緊抿著唇,說不出的心疼自心底深處洶湧地沖上喉間,堵得他說不出話來。他趕忙慌手慌腳地套上衣裳,登時出了屋子。
雲胡將盆裏最後一勺豆子添進磨眼裏,想著磨完這點就趕緊去煮豆漿,他屏足一口氣,剛要使勁,一旁搭過來一雙骨節分明的手,謝見君清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來。”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廓,酥酥麻麻的,連手底下攛的勁兒都跟著瀉了,“要弄、要弄完了、”,他結結巴巴地說著,臉頰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
謝見君沒打腔,胳臂稍稍用力,推著石磨緩緩轉動起來,很快,細密的黃豆漿沿著夾縫滲入磨盤中。
這一套磨豆腐的步驟,他們配合了一年多,即便空窗了倆月,再做起來時,依舊很順手。
一個來時辰,一板鹵水豆腐便磨好了。
剛從夢裏會完周公的滿崽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念叨了好久的阿兄回來了,興沖沖地跑出了屋子,直奔柴房裏來,撲了謝見君滿懷。
“阿兄,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都不告訴我一聲?我好想你啊!”小嘴一張一合,巴拉巴拉地說個不停,好似要將這兩個月的思念都宣之於口。
“昨夜回來的、瞧你在睡著沒喚你、阿兄也很想我們滿崽、”,謝見君不緊不慢地挨個回答滿崽的問題,還騰出手揉揉小家夥的額發,只覺得兩個月不見,這小家夥好似長高了些。
小滿崽被一通呼嚕毛,炸毛的額發都順了,臉上笑意盈盈,連帶著雲胡一大早都心緒甚好。
先前謝見君不在,他做什麽事兒都提不起精神來,眼瞅著要過年,年貨也沒正經準備,如今盼著的人終於回來了,打昨夜開始,他整個人都變得鮮活起來,這會兒也有心思琢磨過年的吃食。
晨起的飯桌上,
他絮絮叨叨地同謝見君說著自己年節想做的吃食,
“嬸子、今年、今年腌了臘肉、我也想、想做些來、同嬸子那兒要、要來了方子、趕明兒我、我去孫屠戶那割兩吊肉回來、做、做起來也不費勁…”
“前些日子我摘了、摘了菌子回來、等年節時裹上面糊下鍋一炸 、可、可香了、還有春日的香椿、還、還留了些、一起炸...”
“柳哥兒約我年前再、再去趟集市、我想著買對春聯回來、今年、今年家裏也熱鬧熱鬧…”
…
謝見君手指半撐著臉頰,微微歪頭,靜聽著雲胡細說著這些家長裏短的東西,眼底噙滿了溫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