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第2/2頁)

確認好了滿崽的心意,得知許褚和昌多也都要同行,臨走前,謝見君還問了問李大河和王嬸,當初這夫妻倆家中遭災,逃難至此尋求他的庇護,但並未簽下賣身契,至今二人仍是自由身。

故而,去甘州,他們可去,亦可不去。

但不成想謝見君剛張口,話還沒說完,老兩口登時就給跪下了,說主君是不是瞧著他二人年紀大了,手腳不利落了,想要舍棄他們。

謝見君連連擺手,等不及再說兩句,李大河額頭磕得咣咣響,“主君,我和老婆子打入了謝府,就沒想過離開,您和主夫在我們遭難時伸以援手,給我們吃喝住宿的地兒,這些年也不曾惡待過,如此恩情,我們倆沒齒難忘,自是您和主夫去哪兒,我們就跟去哪兒,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義不容辭!”

倒...倒不至於,謝見君微微咋舌,上前忙將倆人都扶起來,說往後,還是仰仗他們了。

如此,到這會兒,所有人的意願便都清楚了。

臨著離開上京時,謝見君又去拜訪了師文宣,這一走,再見不知何時了。

因著當初選派外放的州府時,二人曾秉燭夜聊過,一應心意都清楚得很,這次來,師文宣也不過就著甘州囑咐了幾句。

“見君,甘州春上大旱,戶部上半年才撥了救濟款,現今不知是個什麽光景,這地兒地勢低窪,多年來又常有水患之災,這政績固然重要,但最要緊的,還是要照顧好自己,不然縱有天大的恩寵砸下來,你也未必能接得住。”

謝見君恭恭敬敬地拱手,“學生謹記先生教誨,此次離京,學生不能在先生和師母跟前盡孝,望您二人身體康健。”

“不用擔心我們,宴禮還在上京,有他在吏部,為師能輕松些許。”師文宣欣慰道,“待你從甘州回來,得和宴禮一道兒為為師分憂了。”

他話說的隱晦,但謝見君聽出來了,師文宣給他三年時間,是要讓他自己做一個選擇。

“先生於我有恩,師恩浩蕩,能為先生分憂,是學生之幸。”他聽懂了師文宣的言外之意,想必,這老狐狸自然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此話點到為止,三年後再蓋棺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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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調任的官憑後,八月末,謝見君動身離開。

官員上任和調動,路費都得自己掏腰包,但好在這幾年,有年節授禮和那兩千畝的五成田稅,這一路熨熨帖帖地抵達甘州,不成問題,他還特地招了上京的鏢師護送,無他,實在是甘州路途遙遠,恐路上生變。

要帶走的行李裝了滿滿的一整輛馬車,除此之外,謝見君和雲胡,謝瑭同坐一車,許褚和李大河夫婦一輛,余下的滿崽,便一早吆喝了要騎馬,在百川書院學了三年的騎射,他早厭煩了坐在憋憋屈屈的馬車裏,如非必要,都是和子彧策馬出行。

對謝見君來說,多匹馬也不是什麽大事兒,況且,兩歲有余的大福,哪能老老實實地在馬車裏坐上兩個月,介時哭鬧起來,也可帶著他騎馬繞著兜兩圈。

出上京城門時,季宴禮和季子彧前來送行。

“滿崽,當年我從衢州走時,送你的長命鎖,你現下還帶在身上嗎?”季子彧小跑著上前,一把接住從馬上翻身跳下來的滿崽,小心地開口詢問道。

“帶著呢,一直沒摘。”,滿崽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示意那長命鎖就好好地掛在他脖子上。

“那就好,你到了甘州後,別忘了給我寫信,甘州艱苦,不比上京自在,你有什麽想吃的,想玩的東西,只管在信中說,我定著人給你送去,可千萬別委屈了自己。”季子彧絮絮叨叨,仿若送子遠行的老母。

“放心,我到了就寫信於你報平安。”滿崽連連點頭,上前大大方方地張開手,給了季子彧一個大大的擁抱。

季子彧一怔,身子緊繃得如同木頭一般,迎面對上謝見君望過來的眸光,想要回抱的手,緩緩地落回兩側。

片刻,他哽了哽,聲音極輕,“滿崽,你可別忘了我。”

“我是那記性差之人?”滿崽對季子彧的話充滿了質疑,被扶上馬時,他大喇喇地揮了揮手,“我肯定會想你的,咱倆可是天下第一好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