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第2/2頁)

“是去待了幾天...”謝見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飄忽。

“你既是有公務在身,怎麽不同我說?去白頭縣不是要緊事兒,大不了推遲兩天罷了,大福頑皮,你既要顧著東雲山的荒地,還得照看他,哪裏能忙得過來?”雲□□聲細氣地嗔怪道。

“那邊一切都好,沒有需要操心的地方。”謝見君搪塞,擔心小夫郎逮著這件事兒深究起來圓不過去,他慌忙岔開了話茬子,“同我說說,你在白頭縣這幾日如何?”

雲胡心思單純,偏又不設防,只三言兩語就被帶偏了思緒,他重新躺回到床榻上,絮絮叨叨地跟謝見君講起孫老太爺的壽宴。

“你是沒見著,那孫員外家過壽搞得排場可大了,又是請戲班子,又是在城門口搭桌子施粥,敲鑼打鼓熱鬧了一整日,晚些還放了焰火...”

提到焰火,雲胡語氣裏滿是惋惜,“若是你在,也能瞧見,那焰火看著漂亮極了,映得半邊天都亮堂堂的...”

謝見君哪裏敢搭話,孫家在護城河邊放焰火時,他就抱著大福,站在離著雲胡不遠處的茶樓裏呢,“沒事,這東西還不是年年都有?等著今年過中秋,咱們也去護城河邊瞧瞧。”

雲胡不疑有他,聽了這話便點點頭,接著說起自己同怡翠樓齊掌櫃,為了一分禮,你來我往交涉的事兒。

謝見君每日都會聽李盛源過來同他報備,自是對這些事情再清楚不過了,但他稀罕雲胡跟自己分享,即便一句話重復百邊千邊,他也不膩煩.

眼瞅著懷中小夫郎上眼皮和下眼皮打起了架,聲音也含含糊糊地聽不清楚,他扯過手邊上的薄被,將人裹了起來,輕哄道:“睡吧,睡吧..明日肯定會是個好天兒。”

神思已經跌落夢中的雲胡,不知所雲地嘟囔了兩句,再睜開眼時,屋外陰得厲害,窗欞縫隙間透進來的光,都似是裹著烏沉沉的霧。

“幾時了?”他揉搓著惺忪的睡眼坐起身來,向著空蕩蕩的臥房問了一句。

“剛過辰時...”謝見君打屋外進來,將沾濕的油紙傘擱放在門口,這天兒沒能如他所願,早起醒來時就下起了雨,淅淅瀝瀝地敲打在屋頂的瓦片上,叮咚作響。

“已是這個時辰了!”雲胡乍然想起今個兒還約了宋管事兒,慌慌張張地抓過放在床邊的衣裳,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身上套,連扣子系錯了也沒發現,提上布鞋正要朝外走時,被拎住後襟,又提溜回屋裏。

謝見君半蹲下身子,將他系錯的扣子依次都解開,挨個系回原來的位置,“瞧瞧,三歲多的大福都會自己穿衣裳了,這做爹爹的人,怎麽扣子都系不好?”

說著,他還學著自己好大兒平日裏做鬼臉的模樣,屈指刮了刮臉頰,“爹爹,羞羞..”

雲胡雙頰“騰”的漲得通紅,好似拴在銀杏樹上祈福的紅綢,耳尖上都浸著滾燙的緋意。

“你莫要打趣我了。”他聲音如同蚊子哼哼一般,要湊得很近,方才能聽得清楚。

偏謝見君最愛看他這靦腆羞赧的模樣,一時生了逗他的心思,系正的扣子被一一解開,“學會了嗎?自己來試試。”

雲胡被問的一怔,反應過來臉頰愈發紅了,仿若是要燒起來一般,他羽睫低垂,手有些抖,少頃,妥帖地穿戴整齊衣裳後,極輕地吐出一口氣,“系、系好了。”

“嗯,做得很好,獎勵你個小玩意兒....”謝見君斂起笑,從紅絨荷包裏倒出一只銀掐絲燒藍的鐲子,扣在他的手腕上,小夫郎手腕生得白嫩細長,鐲子松松垮垮地套住腕骨,在綽綽光影中閃著琉璃般的彩金。

“喜歡嗎?”他莞爾問道。

雲胡一雙秋水剪瞳瞪得溜圓,“你何時買的?”

“想你的時候。”謝見君偏著門兒地不肯同他說實話,逗得小夫郎紅暈未褪,又起一池波瀾。

擔心從這人嘴裏再說出些不著五六的孟浪話來,雲胡一刻也不敢多停留,登上馬車的腳步,利索又帶著一絲些微的慌亂。

黑沉沉的烏雲一團團簇起,似是要破空砸落下來,朦朧水霧彌漫,在檐下織起一片瀲灩的銀簾。

起初,謝見君還能伴著颯颯的雨聲,窩在府衙裏處理堆積的公務,乏了便悠閑地吃上一盞清茶,只待晚些,混著泥沙的雨水漫上青石台階時,他終於咂摸出了不對勁。

這雨來得太急,也太蹊蹺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