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冷不丁聽見這話, 謝見君愣怔了一瞬,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此事兒當、當真?”

“你怎麽也結巴上了?”雲胡側目望了他一眼, 臉上笑意不減, “我何時蒙騙過你?自然是真事, 不信你可以去問問周娘子, 和商隊裏的夥計。”

“問他們作甚?我信你。”謝見君揉了揉他微涼的耳垂, 偏哄道:“看不出來, 我們小雲掌櫃的生意都做到曹溪去了,難怪我在城外遇見你那會兒,沒見著王喜,原來是幫你開疆擴土去。”

雲胡一雙杏眸瞪得溜圓,在燭光的映照下愈發亮盈盈, 他起身從箱籠裏翻出個印章,獻寶似的拿給謝見君瞧, “我就是靠著這東西幫忙, 讓甘盈齋在曹溪迅速打開了銷路呢。”

“是嘛..”謝見君驚喜道。他接過來印章, 捏在掌心裏掂量了兩下, 這才看見印章的印面是個小雲朵的圖案,應對著雲胡的名字,底部刻著“甘盈齋”三個字,這字跡看起來歪七扭八, 不同於尋常所用的標準的篆體,倒像是小夫郎自個兒手寫,又拿給篆刻師傅描刻出來的, 同他手把手教出來的大字,頗有幾分相像。

“我讓王喜去刻的, 跟曹溪百姓們說,只要集齊了六個印章,就能多送一壇糖水罐頭,結果引來了好多人,他們為了應證我不食言,買了好多,還有人一下子就買了六壇,得了六個印章呢....”

小雲掌櫃興致勃勃地講述著自己這兩個月在曹溪的種種經歷,越說越起了勁頭,眼瞅著精神頭都旺盛了。

“等等,這滿香樓是什麽地方?”謝見君乍一聽說在此地談成了一筆大買賣,還狠狠地宰了那霍七娘一頓,有些好奇問道。

雲胡當即變了臉色,神色不自然地躲開他的眸光,須臾,才低低地小聲說道,“我、要是同你說實話,你可不許罵我哦...”

謝見君愣怔一瞬,喉間溢出一抹淺笑,“這麽害怕我?難不成是跑青樓去同老鴇談生意了?”

“你你你你、你咋什麽都知道?”雲胡驀然張大了口,“你莫不是我肚裏的蛔蟲吧!”

“瞧你這模樣,就差把心虛寫在臉上了....”謝見君莞爾,將人又拽回了自己跟前,好聲好氣地勸慰道:“倒不是不許你去,只是下次若是再去這種地方,莫要傻愣愣地跟青哥兒跑去,好歹要帶上幾個人,那裏魚龍混雜,保不齊遇著什麽宵小之徒,你們兩個小哥兒可就麻煩了。”

雲胡聽得一愣一愣的,半晌,他悄默聲地拽上謝見君的衣角,小鹿似的眼眸忽閃忽閃,“你不生氣?”

謝見君無奈,“我若是生氣,你下回就不敢去了?”

雲胡略一思忖,乖乖巧巧地勾手道:“那我還是多帶幾個人吧。”

“嗯。”謝見君淺應了一聲,曉得小夫郎同自己說這些,是想聽兩句誇獎,他便撿著好聽的話,將人從頭到尾誇贊了一便。

這一誇,倆人的身子就徹底地交疊在一起,隱忍了數月的克己復禮,已然按訥不住,情玉猶如湧動的潮水,潮濕而纏綿,一點點地滲入深思中,侵占掠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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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日,天色微明,窗外烏雲蒙蒙。

謝見君醒的有些早,平躺在榻上緩了半天的神。

昨個兒半夜突降大雨,豆粒大的雨點子敲打在瓦片上劈啪作響,他披上外衫,撐傘去看了看熟睡的滿崽和大福,回來見雲胡一整個瑟瑟地縮成一團,凍得像只小蝦米,便又從鬥櫃裏翻出一床厚些的被子,將人牢牢裹住,擁著睡了半宿。

燕雀低鳴,懷中人被驚得羽睫微顫,身子誠實地朝著暖和的地方湊近了些許,“什麽時辰了?”,雲胡環住他的腰,輕蹭了蹭黏糊道,聲音裏浸著初醒時的沙啞。

“今日天不好,再睡會吧。”謝見君掖緊了被角,俯身在小夫郎額前落下輕輕一吻,唇瓣觸碰到的滾燙令他瞬時一怔,手下意識地搭上他的額頭,“雲胡,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嗯...”雲胡哼唧了兩聲,只覺得陣陣寒意直往骨頭縫裏鉆,裹緊了棉被也無濟於事,沒一會兒,又起了股熱意,在身體裏胡亂地流竄,惹得他虛乏無力,鼻子裏更像是塞了兩團毛茸茸的棉花,連呼吸都難耐。

“腦袋裏的水好像燒開了,咕嚕咕嚕的...”他雙手搭在頭頂,低低地呢喃著。

謝見君失笑,從屋外端來一盆冷水,浸涼了帕子,敷在小夫郎的額前,“我讓大河叔去請馮大夫過來給你搭搭脈,今個兒先不去甘盈齋了,在家裏歇著吧,一準是昨晚上驟然降溫,凍著了。”

“被你折騰壞了...”雲胡迷迷瞪瞪地說著胡話,扣住他的手指,熱騰騰的臉頰貼在他的手背上,“你多陪陪我,我就不難受了。”

“我不走,我就在這兒待著。”謝見君回握住他的手,塞進被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