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第2/3頁)

謝見君心裏驟然咯噔一下,他下意識地看向小夫郎平坦的小腹,好半天,磕磕巴巴道:“什、什麽時候的事情?”

“我也剛知道不久,前些日子請馮大夫過來搭脈,說是有兩個月了。”

適逢殿中空出幾處蒲團,雲胡剛說完這話,便垂眸將樂傻得不知道先邁那條腿的人拽進門去。

“兩個月..差不多是你剛從曹溪回來那會兒。”謝見君暗戳戳地算時間,“難不成是夜裏那回?還是雨聲鼎沸之時..”

雲胡臉皮薄,被打趣得頭都不敢擡,只故作鎮靜地雙手合十,默默誦經。

“我想起來了,應該是上次糖炒栗...哎呦..”謝見君話還未說完,腰間嫩肉就被人掐了一把,他吃痛地驚呼出聲,立時招來殿中百姓們探究的眸光。

“佛祖面前,你能少說兩句嗎?”雲胡咬牙切齒地說道,他被眾人齊齊望過來的視線,燒得渾身滾燙,跪立難安,恨不得自個兒一頭鉆進地縫裏。

謝見君斂了笑意,“我有點事,去去就來,你若是拜完了,就在這兒等著,別到處亂跑。”

雲胡正愁他在這兒招人耳目,聞之,忙不叠地點點頭。

約摸著等了一盞茶的功夫,謝見君去而復返,撈起跪得腿有些麻的小夫郎,扶著他往門外走,“這會兒下山上山的行人太多了,我方才去尋寺裏的住持,借了一間禪房,咱們去禪房休息須臾,待人少些了再下山也無妨。”

“也好,我實在困極了。”雲胡說著又打了聲哈欠,眼眸中漾起瀲灩的水光。

他的確乏了,前腳剛進禪房,腦袋一沾枕頭,鼾聲便飛了出來,連謝見君給他解外衫掖被角,也沒有察覺。

這一覺踏踏實實地睡到了晌午。

醒來時,禪房裏亮堂堂的,謝見君正守在床前閉目養神。

他面容生得清潤如玉,微耷的長睫垂下淡淡的陰翳,即使是睡著了,眉宇間仍有一道淺淺的溝壑,那是一年多來纏繞在心頭未曾消減的憂慮,雲胡半撐著身子,擡手將他散至胸前的碎發攏至耳後。

許是累了,謝見君睡得極深,胸膛伴著沉重的呼吸聲上下起伏,小夫郎一時起了狡黠之心,手指沿著沉闔的雙眸,一路撫至下頜的青茬,末了落入半闊的掌心裏。

下一刻,原本在睡夢中的人,忽而緊緊地扣住了他的手。

“你你你你、你何時醒來的?怎麽也不吭聲!”雲胡嚇了好大一跳。

就見眼前人莞爾一笑,疏朗俊秀的臉頰流露出一抹玩味,“我想看看,到底是誰家的小夫郎這般稚氣?”

雲胡自知受了捉弄,不輕不重地捶了他一下。

要擱尋常時候,謝見君定是要拉著人逗趣上一時半刻才作罷,但如今念及小夫郎有了身子,自然吩咐什麽差事兒,便老老實實地做什麽,讓端茶絕不倒水,讓穿衣絕不套鞋。

這不小祖宗說乏了,要回家,他也殷勤地鞍前馬後伺候著,若不是顧忌著給小雲掌櫃留點面子,他巴不得一路都抱著他走呢。

那住持送二人出崇福寺時,正碰著石階上一梳著婦人發髻的女子前來朝拜。

隆冬正月,她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麻衣,冰涼的雪水濡濕她身前的衣裳,她卻毫無察覺。

往大雄寶殿的路泥濘難行,她三步一拜,九步一叩,虔誠地向神佛禮拜。

雲胡禁不住駐足,多瞧了兩眼。

“這位女施主的家中孩兒,前年高燒驚厥,中了偏枯,至今還臥床不起..”住持轉動著手中的佛珠,默誦了一聲阿彌陀佛。“女施主每逢初一十五都要上山來給孩子拜佛祈福,兩年來無論風雨,都不曾間斷過...貧僧得了閑空,也會陪她誦經祈福,盼著她心誠能打動佛祖顯靈,施恩於孩子,讓他早日能恢復如常。”

雲胡最是聽不得這話,當即就紅了眼眶,“到底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謝見君雖自詡不信神靈,此時也難得沉默下來,倘若有朝一日,神明成為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他想,他也會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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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昌多在甘盈齋作賬房先生開始,我便無聊死了。”春華樓裏,滿崽支著臉頰,神色蔫蔫兒地同季子彧抱怨著,“還以為你來甘州,就能成日裏陪我玩了,可是阿兄不許我打擾你溫習功課。”

“這幾日學府休沐,你想去哪裏,我都陪著你去。”季子彧將挑幹凈魚刺的肉,推及到他面前,“以後下學,待把阿兄布置的課業完成,我也能騰出空來...”

“快拉倒吧...”滿崽擺擺手,捏起塊米糕,懶散地填進嘴裏,“你有那閑空,還不如在家裏休息休息呢...我是曉得我阿兄性子的,你別看他平時跟誰都是一副笑眯眯的老好人模樣,你若真觸著他的逆鱗,書不好好念,字不好好寫,一準得挨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