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一筆糊塗賬(第3/4頁)

“嗯。這五年沒說事兒?”

“哈哈。”

張一謀的笑聲響起:

“說不說事得分你怎麽看。你知道王詮安是哪裏人麽?”

“陜西人啊。”

“……廢話,我還不知道他是陜西人?我說具體的。”

“呃……這還真不清楚。”

“他是延安人。”

許鑫一愣,下意識的問道:

“難道是……”

“嗯。”

都不用他說,張一謀就應了一聲:

“我就這麽和你說吧,八十年代初期,剛開放那會兒,他就已經可以跟隨公派考察團出國考察訪問了。那會兒他才二十出頭……”

“好家夥!”

許鑫下意識的眼睛有點直了。

“來頭這麽大?”

“你以為呢?他來廠裏那幾年,本來是走田雙河這條路的。後來路沒走下去,但趁著當時關系還在,路走的相當通暢。只是……他當時還是年輕,那時候大家追求的就是叛逆、思想開放、獨立這些……他是熱愛電影的,所以文職就不做了,一頭紮進了影視圈當起了導演。而那會兒,也就是千禧年前後。”

“也就是說……要是他當年堅持走下去……”

“連你都想把家族傳承下去,父傳子,子傳孫呢。他的起點可比你高多了。只不過有些事情一旦放棄,隨著家裏的老人慢慢凋零,就會自然而然的退出一個圈子罷了。這點你應該比我有體會。”

“……”

一時間,許鑫竟然不知道該怎麽接這句話。

只能繼續問道:

“那《白鹿原》……”

“我拒絕是因為那片子確實不好把控。而且當年那會兒我也年輕,可以說……功利心占據了大部分頭腦吧。《白鹿原》這書我從當年看完,就知道沒有個三五年時間,根本熬不出來一個優秀的故事。

在加上當時那個風向……那就不是帶著鐐銬跳舞了。非得把我裝進鐵棺材裏還差不多,所以就拒絕了。而我拒絕之後,當時老廠長其實還找過愷歌他們。也是從那時候,消息就被走漏了。這劇本,是王詮安主動要過去的。而愷歌當時興趣還挺大的,但還是賣了他一個面子。只是……”

說到這,張一謀的話頓了頓,忍不住來了句:

“只是誰能想得到,現在的《白鹿原》卻成了王詮安在廠裏最後一張保命符……還真挺諷刺的。當時他要過去後,別人知道了,也挺開心。雖然不是家裏的孩子,但結個善緣也不錯。所以別說五年了,十年也無所謂。這片子是這麽個情況,明白了吧?”

“那田總……”

“田雙河的立場就更簡單了。他是個幹實事的家夥,等將來你到他這個位置,其實也是一樣的。說白了,有些時候外界因素同樣是安定內部因素的最佳藥方。

你口中……或者他口中的遺留問題肯定是有,並且這件事我也知道。但這麽多年過去了……這部作品的象征意義要大於其他方面。

只要拍出來,就算合格。當然了,我說這話的意思是這片子還是得王詮安拍。如果別人來拍,有些犯不上。畢竟沒必要給一些人留下一些不好的印象,對不對?”

“……”

聽到這話,許鑫是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而對他最為了解的張一謀卻再次說道: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事實也和齊雷說的沒什麽差錯。田雙河不會讓你碰這個的,劃不來,犯不上。劇本你可以審,故事你可以把握。你把觀眾放在心裏,這是最美好的品德,也是西影廠的初衷。

但同樣的,有些事情,不該你做,你就不能做。就像是咱們在奧運會時候那樣,初版方案被否,所有人都上火,可你能怎麽辦?這枷鎖必須得掛到自己脖子上,你還要把這一舞跳的驚艷到所有人,這才是厲害。”

雖然知道老頭是怕自己上頭沖動,在勸慰自己,但許鑫還是忍不住問道:

“可他萬一拍不好……”

“他肯定會拍不好。一部電影想講完《白鹿原》?癡人說夢。但你的觀點是對的,他不需要把《白鹿原》全講完,從裏面單摘出來一條線就足夠了。決定權在你手裏,劇本不行,打回去重新改就是了。

你的目標,就是讓這部電影來到60分這個及格線……齊雷沒和你說?《白鹿原》的影視改編權都在廠裏。你要是真覺得可惜,可以把目光投向對《白鹿原》更適合的土壤上面。”

“電視劇?”

“對唄。電影拍了,王詮安也就履行完了自己的歷史使命。他能憑借這部電影繼續攥著這塊護身符,但這護身符不是《白鹿原》給的,是他的出身給的。過了他這一代就結束了。

但你不同,《白鹿原》的文學性,注定了它是陜西一張繞不開的“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