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輩子的命注定了為男人當牛做馬的(第3/3頁)

陳撰瞥了一眼文件,點頭,“了解。”

按照時間線,所有的申請文件將在八月中旬準備完畢。約莫十二月起就可以陸續收到消息,等到 offer 下來大概是二月份以後了。申請簽證,然後辭職,臨走時再給房子找個靠譜的租客,租金多少能抵消一部分貸款,剩下的學費和雜費,估計還得靠在美國打工。前兩年買房用了工作以來大部分的積蓄,他日常節儉,偶爾的奢侈大概就是和盛以晴的約會……

心口仿佛被一只小手狠狠揪了一下。那句輕描淡寫的“其實我也沒多喜歡你”,薄薄的語調,像刀片一般割在喉頭。他承認,又想到她了。

夕陽一點點沉下去,殘留的光照在波光粼粼的亮馬河上,流金的銀絲線浮動閃爍。河岸邊的餐廳服務員收起陽傘,端出一盞盞一寸見方的小燭台放在圓桌上,等著夜幕降臨時點起。中介合上電腦,忽然感嘆了一聲:“這個地還真不錯。適合帶老婆來。你老……”

陳撰擡眸瞥了他一眼。

中介猛地住口了。

坦白而言,這位客戶是他最喜歡的一位,長得好看,話也少,做事踏實,沒有亂七八糟的 b 事兒,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以為是個不苟言笑的酷哥,後來熟悉了,才發現人挺健談,有時候甚至有股賤嗖嗖的勁兒。

於是他也放松下來,有的時候甚至會和這位帥哥開一開玩笑。但很快又發現,這位帥哥邊界感太強,骨子裏淡漠。宛如一尊冰山,往下挖,挖到了一點不一樣的泥,以為或許是尊火山呢?然而再往下一掘,才發現人徹底是一座冰山,外冷,骨子裏更冷。

中介走了以後,陳撰獨自在座位上又坐了一會兒,直到天徹底黑了。

兩個路過的女生過來搭訕,詢問能否一起拼桌。然而他心情太差,只沒頭沒腦嗯了一聲,起身就走了。

亮馬河邊霓虹燈閃爍,整條河被嵌了藍的黃的邊,熒閃閃的,摩登又好看。遠一點的地方隔著水遙遙傳來薩克斯的聲音,陳撰沿著河邊走,路過幾個夜釣的男人。

他又開始想念盛以晴了。如果思緒是一間帶窗的屋子,她其實一直站在窗戶外邊,影影綽綽被投射進屋內,有幾次,她甚至想要破窗而入,占據他全部的腦海,好在他及時將她摁了下去。

結婚紀念日是 8 月 25 日,當然,這一天也即將變成他們的離婚紀念日。

那麽從今天到他們離婚那天,他們是什麽關系呢?要見面嗎?要說話嗎?

再然後,從他們離婚的那天到他出國以後,他們又是什麽關系呢?朋友?路人?

所以他會離開,之後她會遇到新的男人,或許繼續這樣婚姻模式,又或許,她忽然變了,選擇另一個人一生一世……

……

胸口很悶,他打住了。想這些沒有用,陳撰最後告訴自己:就像她對自己說的,她從來沒那麽喜歡你。

那你呢?陳撰想要問自己。但很快又覺得這個問題沒有意義。他說不清楚此刻的滋味。只覺得天黑了,這座城市都變得暗淡而無聊。

月亮上了城市的上空,電梯門開,他隔著樓道裏的窗戶看了出去,對面小區的那戶人家此刻依然緊緊鎖著窗簾。燈沒有亮。像一張緊閉的眼。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他收回目光,面無表情走到門前。

密碼鎖是領證那天他們一起設的,190825,結婚紀念日。

叮鈴一聲,密碼鎖解開,隨著門推開,一束光亮照在他的臉上。

他一怔,有人?

等到看見屋內景象,刹那間怔在原地——

只見客廳裏燈光大亮,沙發上坐著一個披頭散發,加班的女人。女人大大咧咧盤著腿,正對著電腦,似乎還在他家洗了澡,頭發沒幹,套著他的寬大 t 恤,皺著眉頭看文件。茶幾上還擺著一盒沒來得及拆封中餐外賣。

“……”

然而,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哪怕聽到開門聲,那個女人也沒有擡頭看他一眼。

於是陳撰這麽站在門口看著她,胸口憋了一下午的悶氣仿佛一瞬間散開了,家裏又被她搞得亂糟糟的,他最討厭亂,可此刻,又覺得這麽亂著也挺好。

他一動不動,盛以晴也就這麽繼續盯著自己的屏幕。良久,盛以晴繃不住了,這才從屏幕那兒分了一點注意力給他,幾分不自在:“…咳…你回來了?”

“嗯。”

只聽門口那個男人慢條斯理地應了一聲,低下頭脫鞋,過了會兒,他擡起頭,目光無波吐出一句:

“你來我家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