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新婚又被稱為“紙婚”,只因它遠比你想象中脆弱(第3/4頁)

這麽說完,沖二人一笑,露出一排白牙。

曲繁漪這才明白第一次見面時他嘴裏那句:“常常和人妻打交道。”

原來打的是這種交道。

蘋果草幼兒園不大,曾宇邱一手插兜,熟門熟路介紹,從各個教室、食堂、廚房、操場、衛生間到小朋友的作息安排,到教材、師資,最後到戶外活動場地裏的沙池、滑梯、遊泳池以及閱讀數、舞蹈室和實驗室。

三個人穿梭在小小校園裏。

小孩子的一切都是迷你的,迷你的椅子,迷你的桌子,迷你的滑滑梯,甚至迷你的實驗室。曲繁漪本來就喜歡小孩,看到五顏六色的一切,嘴角不自覺上揚。姜太太慢悠悠跟在曾宇邱身後,這會兒鈴聲響了,一群小朋友被老師從教室裏帶出來,排著隊去洗手間。

“好可愛啊!”曲繁漪轉過身去,卻觸到曾宇邱的眸光,不知他從何時起就看著自己,眼裏藏著笑,眸子亮閃閃的,對曲繁漪眨了眨眼。

姜太太正忙著用手機錄頻,拍完了視頻這才轉過臉來,拉著曲繁漪的手應了聲:“喜歡的話,你也讓遲醫生抓緊嘛!”

曲繁漪趕緊大聲應了一聲“噢!”不再看他。

心臟咚咚直跳。

參觀的最後一站是校長辦公室,姜太太需要與校長就小朋友教育的細節以及具體費用進行商議。

雙扇櫻桃木門扣上,走廊裏只剩下了曲繁漪與曾宇邱。兩個人無言。

校長辦公室在教室的二層,不僅室外,就連室內,都塗滿了彩繪,走廊的盡頭是一扇塗了檸檬黃的木門,曾宇邱瞥了她一眼,丟下一句:“過來。”

這麽說完,徑直向前走去,推開了那扇門。

曲繁漪不肯動,站在原地裝沒聽見。

沒過多久,一陣鋼琴聲從那扇門縫裏鉆了出來。

音樂教室被繪制成了森林的樣子,地面是綠色的草坪,天花板是藍色的天空,就連小朋友的圓板凳都是一個個樹樁形狀,此刻的曾宇邱坐在一架彩繪的鋼琴後面,曲繁漪認出了旋律,是《風居住的街道》。

他見她跟了進來,滿不在乎偏了偏頭,算是打招呼。而後繼續轉頭看著窗外,窗戶外是和教室內一樣藍的天,檸檬黃的窗簾被秋日的風吹起,一蓬一蓬揚起,像是海面上的帆。

過了會兒,身邊的坐墊微微陷了下去,他轉過頭來,是曲繁漪坐在他身側,一臉認真盯著琴鍵。

“你會?”旋律停下。

曲繁漪沒有說話,而是伸出右手,彈了一段開頭。

調子不算熟悉,磕磕絆絆,像小朋友走路。曾宇邱懂了,也伸出左手,配合她,她慢,他也慢,她卡,他也停。兩個人都沒說話,低著頭,一個專心回憶琴譜,另一個專心配合。

灼灼的目光。

曲繁漪不敢看他。不知道他此刻神色,微笑的?冷漠的?或者依然是,滿不在乎的?

窗外的風和煦,一陣一陣。鋼琴椅上,她的左手旁是他的右手,無限接近,近到能感覺到彼此的體溫。心臟又開始不受控制的跳動,手下的旋律忽快忽慢。

酥酥麻麻的觸感從左手上傳來,她一愣,琴鍵重重砸下,心跳漏跳一拍。

猛地低頭——

不是他的吻,只是一只七星瓢蟲落在了她的左手背上。

“你很怕蟲子?”曾宇邱笑起來,聲音沉沉,“這麽大反應?”

“我……”

“跟小朋友一樣。”他笑,沖她擡了擡手,示意:“起來起來,舉著手,跟老師到窗戶邊來。”

秋天的空氣泛著微微的涼意,曾宇邱托著她的胳膊,將它舉到窗前,而後,低下頭,湊上前,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手背,一個宛若親吻的姿勢,她的心口緊了緊,眸光牽扯著他的側臉。

時間是一種幻覺。

陽光與風灑在她的臉上,她忽然想起愛因斯坦說過的話:時間不是公平的,它會隨著物體運動運動的速度而產生膨脹。當心跳無限加速時,剛剛發生的一切,似乎變成了慢動作,呼吸慢了、手勢慢了、甚至連空氣的流動都慢了。

“呼——”曾宇邱將瓢蟲吹走,隨即直起身子,對她一笑,眉目間藏著得色:“曾老師厲害吧?”

曲繁漪沒有說話。

她很難形容這種感覺,心間輕微的泛著酸的上癮,像一根被人無心放在你的心口的羽毛。像《風居住的街道》結尾短促又輕盈的旋律,你想抗拒,又渴望它繼續,是近在咫尺,又遙不可及的愛人。

她盯著曾宇邱,一點點,抽回了自己的手。

北京的秋天來了,黃昏的時候能看見鳥群從天空飛過。

從天空往下看,街區像密集綿延的方盒子,高高低低,被寬闊的街道切開,坦露出城市的經脈。再過一條街,就能看見廣德國際公寓的標志,鎏金的旋轉玻璃門內是大理石磚面裝飾的大堂,提前下班的遲威坐在大堂沙發上,靜靜等著林珊。微微握拳的手,止不住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