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芙潼擡頭的時候,臉有一點點紅。◎

司沂居高臨下看著她,唇邊揚起一個譏誚至極的冷笑。

芙潼問了便一直垂著眼皮。

沒有發現他臉上噤若寒蟬,嘲諷和冷意。

也不知道在她視角眼裏的救命恩人,世上對芙潼最好的司沂,是用這樣透骨冰涼的眼神看她的。

芙潼全都看不到。

太子龍紋玉佩被鄴襄女握在手裏,兩只手都攥得緊緊的。

她實在是太想要點安全感,所以才會變得執拗。

可能真的是太害怕了。

這裏的人,對她好的只有司沂。

她的手頗看得出攜帶了點威脅的意味,若是他不應下。

她是不是就拽著,不松手。

這是司沂的貼身配物,除了近衛還沒有人碰過。

前些日被她哭濕的衣衫,司沂回去後就叫人拿去燒了,肩頭也搓洗了很多遍,包括初次被她親過的臉頰。

很久。

才搓掉那股煩人惡心的黏膩感。這塊玉佩又實在不好丟。

她碰也就碰了,嘴裏還說的是什麽?

抱?

對著男人投懷送抱,有必要這樣粘人嗎?

究竟知不知道何為男女有別?還是鄴襄的國風如此的開放?

又或者她一直都曉事過了?

還記不記得這是第幾次了?上次忽而碰臉不算,再跑向他懷裏,又一直賴著。

數不清了吧。

心中驟然凝聚起一股從未有過的不悅,司沂的臉變得諱莫如深。

鄴襄的女子都這般恬不知恥嗎,只一味對著男人主動投懷送抱。

她是公主,首當其沖做的表率。

內心唾棄歸唾棄。

司沂還是張開雙臂,臉色笑著,滿足了芙潼的祈求。

輕柔溫和的笑意轉瞬即逝。

芙潼進懷裏,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她吸著鼻子。

司沂聽見後,臉上的憎惡越發的明顯。

這輩子與女人親近最多的時刻便是在鄴襄女子的手上了。

偏生,又不得不多順從她的心意辦事。

也不可能前功盡棄,自古女子多半都是要哄的。

既然如此。

好生哄著就是了。

只要暫且忍忍。

沒想到她瘦歸瘦,身上依舊軟得不知道怎麽說,像是在抱著一團棉球。

腰又細,身上沒有幾兩肉,稍微提一提,她就會騰飛起來了。

少女體香混合藥香通過她的青絲不斷侵入司沂的氣息周圍。

叫司沂變得不自在。

渾身的氣息有些不靜了,身上熱,他的臉色逐漸變得越來越冰冷,越來越陰寒。

她到底要抱多久,一直遲遲沒有個準話。

那日看她哭,依舊給足面子了。

司沂剛往後動,想要拉開一點,她就黏上來,纏抱得更緊,氣息實在撓人。

正要當他實在不悅溫熱,要開口時,懷中的香玉已經抽身。

“......”

措不及防的惆悵若失。

他壓著眸,“?”

芙潼退後了一步,臉上的失落和最開始的委屈全都不見了。

她綻放出一個漂亮的笑,甜甜的梨渦出來了,“司沂。”

“謝謝你。”

芙潼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這樣說出來了。

但說話。

芙潼不知道說點什麽,能說點什麽呀?

芙潼想不到。

能想起來,唯一表達喜歡的方式,便是和這個人親近,好像骨子裏是這樣。

從前的芙潼飽受萬千寵愛,還是個喜歡賴在父皇母後懷裏撒嬌的小公主。

她什麽都忘了,身體總會出於本能。

司沂還沒有發話。

那只很肥的白貓三步兩下蹦過來,芙潼彎腰抱起它。

芙潼擡頭的時候,臉有一點點紅。

司沂已經收斂好情緒,看著她再次囑咐。

“我剛剛跟你說的,不要忘了。”

芙潼說不會忘記,她歪歪頭,有幾分嬌憨顯在臉上。

之前像貓,這會又像小兔子了。

司沂反問她,叫她重復申一遍。

“記得什麽?”

芙潼心裏甜甜的,她掰著手指頭細細地數。

“要好好用膳,不要亂跑,也不能偷偷不用膳,更不能偷偷地亂跑。”

“如果要出去東殿走的話可以找人帶路。”

她的手指了指林簡,又拍拍自己綿軟的胸脯。示意給司沂,她已經記住並且牢記於心了。

芙潼的聽話,微微順到司沂的耳朵裏。

他隨意拉過唇角,“嗯。”

“千萬別忘了。”

這幾日好好的養著,待過兩日,就沒有多少這樣的好日子了。

芙潼太瘦,若是不進補,倒也不擔心她會死掉。

這本來就是要死掉的。

說到要死掉,司沂心底湧起一股不適應,還來不及捕捉到底是什麽不適應,很快就沒有了。

難道,他是可惜,這樣的藥奴舉世難找?

應當是吧。

只是,她身板細弱,恐怕真的養出不來多少能用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