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八月中秋將至,天氣涼爽了一些,林太醫到余宅小住的時候給外孫女帶去了兩株桂花。
桂花香氣芬芳,余窈很喜歡,每天都要湊近嗅聞幾遍。
賞桂花的同時她的心裏也在感慨,這是她和郎君分開的又一天了。
余窈想,也不知道郎君的頭疾好轉了沒有。
外祖父和外祖母住進了余窈早就安排好的後院,她即便著急也不敢在臉上表露出來,只敢在外祖父從太醫院下值歸來的時候,裝作不經意地詢問一句太醫院忙不忙,外祖父還有沒有再去為天子診脈。
“陛下似乎要選後了,宮裏這兩日忙忙碌碌,太醫院反而清閑了下來。而且,陛下已經多日未再患過頭疾,一切都好啊。”林太醫笑呵呵地說完宮裏的情況,然後與林老夫人對視一眼,雲淡風輕點出了余窈的異樣。
“窈娘想必有話和外祖父說吧?你這些天必定有心事。”
林太醫和林老夫人兩人都活了幾十年了,什麽沒見過,他們的女兒,余窈的母親也曾有過一段這般暗自忐忑的時光。
余窈正在給外祖母看自己做的香餅,聞言,她的手一抖,香餅掉在地上。
“外祖父,我就是想著要開一家制香的鋪子。”她裝傻充愣,一派天真模樣。
林太醫捋著胡須不信她的話,讓老妻林老夫人開口。
“窈娘,外祖母為何要住過來,你小女兒家的心思是藏不住的。”林老夫人說到她時不時地發呆以及往門口看的舉動,和余窈母親嫁給余窈父親之前很是相似。
“……外祖母,窈娘不是故意要瞞著你們。”余窈耳尖發燙,臉頰也染上一片紅霞,低頭將那塊掉下去的香餅撿了起來。
“我從蘇州來京城的途中與一名武衛軍郎將同行。前些日子在醫館的時候總是遇到他,他說,過不久就到府上提親。”
余窈的聲音掩不住羞澀,就連欺騙外祖父外祖母的心虛都被這股羞澀覆蓋住了。
話罷,她去看外祖父與外祖母的反應,指尖攥地很緊。
“果然與武衛軍有關。”林太醫竟然沒覺得意外,從前幾次外孫女總是提到武衛軍,他的心裏就莫名多出一種預感。
恐怕,有許多經歷窈娘並未和他們說。
“提親?窈娘,你確定那…郎將沒有哄騙你,他有說何時?可是親自上門?”林老夫人關心的卻是另外一個點,她就怕涉世不深的外孫女被人騙了。
“嗯,就快了。外祖母放心,郎君是不會騙我的,大牛就是他為我找到的護衛,傅世子肯退婚還我財物也是他幫的忙。還有還有,在蘇州城的時候,大伯父和大伯母待我不好,他也幫我出了氣。”余窈開始列數蕭焱對她的好,就擔心外祖父和外祖母會對他有偏見。
“是我們疏忽了,唉,當初還以為余家人會照顧好你。”林老夫人一聽余窈在蘇州過的並不好,神色有些愧疚。
余窈搖搖頭,眼睛清澈幹凈,“外祖母不要自責,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呀。”
林太醫也安慰林老夫人說余窈到了京城,剩下的時間還很長,有的是時候彌補。
“聽著,那武衛軍郎將人是不錯。但他年歲幾何,家中又是怎麽一副光景,窈娘你可知道?”林老夫人問的很仔細。
“郎君的年歲大概,大概和傅世子差不離吧。”余窈並不知道蕭焱究竟多少年歲,她只是根據自己的感覺猜的。
“郎君出身世家大族,家族之勢比鎮國公府還要厲害。不過郎君他父母都已經不在了,也沒聽他提到還有兄弟姊妹……他的身邊也沒有姬妾通房。”
余窈說到蕭焱的身邊沒有姬妾通房時,眼睛中帶著亮光。
她才不喜歡和別的人一起分享郎君呢,郎君的身邊只能有她一個人,就像已經去世的父親和母親一樣。
心無二意,同穴共寢。
“比鎮國公府還要勢大的家族,又是父母雙亡,窈娘,他姓甚名誰你知道嗎?”林太醫仔細一想,覺得這人不應該默默無名,只要外孫女說出他的姓名,林太醫就好讓余窈的二舅舅林黃芪去打聽。
對女子而言,嫁人最重要的是對方的人品。
“外祖父,郎君姓蕭呢,單名一個焱字!他很早之前就告訴我他的姓名了,還說與外祖父您相識。”余窈語氣雀躍,她很自信外祖父不會討厭郎君。
蕭!這是皇族的姓氏。
林太醫失手打翻了桌子上的茶盞,嘴唇和胡須都在抖動,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姓蕭還可能會是宗室的人,可單名一個焱字,那人已經把身份明明白白地顯露出來!
陛下!
他多次到建章宮診脈,陛下當然認識他!怪不得,在窈娘進京的第一日,陛下就問起了他家中的情況,又賞賜了東西,後來又好心提醒他窈娘不該嫁進鎮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