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郎君,她們如果沒做錯事,不能全都殺掉的,那麽兇也不好。”
余窈搖搖頭,反過來勸他。雖然他已經不是武衛軍郎將需要提防有人告他的狀,但是平白無故地就殺人,總有一天會引來災禍的。
蕭焱看著她一本正經地和自己說這些和朝中臣子們沒有兩樣的話,半闔著眼眸,究竟有沒有聽進去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余窈苦口婆心地說到最後,發現男人懶懶地靠在榻上,長腿隨意地耷拉著,似是睡著了。
一片黑如鴉羽的眼睫毛垂下來,在他的眼下打出一層陰影,映襯著格外冷白的膚色,余窈咽了咽口水,偷偷摸摸地爬到了他的身邊。
“郎君,郎君。”她小聲地喚他,確定他有沒有睡熟。
人沒有反應,余窈伸出手輕輕地將他頭上的發冠卸下來了,頭冠剛放在一旁,他的腦袋就湊了過來,壓在余窈的大腿上。
余窈不敢再動,垂頭看看,突然想到如果在以前她說了那麽多的話,他一定會嫌棄自己聒噪讓自己閉上嘴巴,否則就會威脅她把她丟去水裏去喂魚。
而現在,他應該是不想聽的,不過是直接閉上眼睛睡覺,沒有兇她也沒有威脅她。
因為偶然間發生的變化,余窈的心裏有一點點甜蜜,她將手指放在男人的頭發中,回憶著醫書上的穴位,慢慢地揉捏幾下。
大概會很舒服吧。
余窈學習醫術很認真,不過這還是第一次嘗試別的,她仔細地窺著郎君臉上的神色,發現他有些皺的眉毛舒展開來,揉捏的更加賣力。
可是昨天晚上比他累的人是余窈,漸漸地,她的動作慢了下來,身子也一點點往下滑,依偎著男人的肩膀睡著了。
“殺人最簡單,到時候你就會發現,有些人你不得不殺。”聽著耳邊她平穩的呼吸聲,蕭焱驀地睜開一雙黑眸,指腹按了一下她的唇角。
他希望她在深宮裏面還是她自己,但又很理智地明白,遲早有一天她的手上會沾上鮮血,否則怎麽能抵得住人心鬼蜮。
“賢後如果做不成,還是做我的妖後吧。”他淡淡喟嘆一聲,湊上前理所當然地用牙齒噬咬她耳後的一小片肌膚。
很香很甜,讓他欲罷不能。
咬著咬著,蕭焱一下忍不住將她的新衣裙給撕開了,她先前和外祖母說起遲的時候,他就想這麽做了。
真是不知羞啊,床笫之間的事也拿出去說。
“困。”余窈感受到肩膀上有些癢意,無意識地推了推人。
結果,手腕反而被捉住了,被咬了一口。
不疼有些癢。
余窈迷迷糊糊地想。
***
建章宮裏,綠枝已經和宮女喜鵲熟悉了起來,她和喜鵲打聽了宮裏許許多多的事情,肚子裏憋了不少的話。
可惜,一直到下午她都沒有機會到余窈的面前,和她親愛的娘子說。
因為寢殿的大門就沒有打開的時候,白天也是如此,綠枝當然不敢闖進去。可是她擔心自家娘子,就時不時地會瞪著眼睛瞅過去一眼,幾次過後被喜鵲拉走了。
“你不要命了,下次再敢這麽做,你的小命肯定保不住。”喜鵲對她的行為很害怕,直說她沒有見過深宮真正殘酷的一面。
“可是,我與娘子先前也在宮裏待過那些天,並未見到過你說的場景。”綠枝的心大,她覺得宮裏沒有喜鵲說的可怕,沒人為難過她,娘子成為皇後之後就更不會了。
喜鵲嘆了一口氣,正要再說,她的眼角余光發現了中侍大人的身影,立刻噤了聲,俯身行禮。
“陛下與娘娘還在殿中?”常平掃了她們一眼,輕聲問道。
“回中侍大人,是。”喜鵲的態度很恭敬小心。
常平點點頭,依舊不讓她們靠的太近,“陛下不喜歡,想要活命就最好把持好分寸,離娘娘也遠一些。”
他的這句話是沖著綠枝說的,平靜的眼神無悲無喜,綠枝擡頭對上他的目光,呼吸當即停了一瞬。
該怎麽形容這種變化呢?宮外的常平甚至娘子沒有大婚前的常中侍也是清冷難以接近的,可那時他的眼中沒有這種對於生命的漠然。
綠枝的腦海中滑過一個清晰的念頭,如果她沒有聽他的告誡,自己的一條命真的會無聲無息地消失。
但他要自己離陪伴了十幾年的娘子遠一些……怎麽可能又憑什麽呢?
綠枝臉色發白,執拗地沒有垂下頭,盯著他看,勢必要得到一個答案。
“娘娘最親近的人必須是陛下,也只能是陛下。你很快就會明白的。”常平知道天真的人不止一個,因為她們都沒有真正長久地在宮裏生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