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章 簡在帝心(二合一)(第4/6頁)

更讓人心寒的是,狀元已經去見過皇帝一次,那個宦官他都認識,而剛剛對方從他面前過去,竟然跟他這個狀元連招呼都不打,作為離皇帝最近的人,有這樣的行為,可見皇帝對他這個狀元是什麽觀感。

狀元只覺得如墜冰窟,手腳冰涼,前途暗淡。

……

徐明朗回到自己的帷帳,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今天在皇帝面前的經歷,讓他心情不是太好,但眼下卻沒時間多想這些,他約了孫氏等將門家主,今夜到他這裏來,商談五軍都督府的事。

時辰到了,卻還有好些座位空著,十七將門只來了半數,這讓徐明朗十分意外,又等了一柱香的功夫,沒有新的人到來,徐明朗的面色漸漸難看。

他望向右邊首位的孫蒙,“孫公,這是怎麽回事?”

孫蒙的臉色比徐明朗還要陰郁,聞言冷冷道:“本公倒想問問徐相,前一場蒼雲頂演練,為何在趙氏隊伍還沒被淘汰的情況下,徐氏子就帶著門第襲擊我將門隊伍?”

徐明朗愣了愣,他之前聽到徐知詢的稟報,並沒有把這個情況太當回事,眼下見將門家主們,都憤恨的看著他,等他給一個合理的解釋,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準確的說,是意識到將門對門第的仇恨與不信任,到底嚴重到了什麽地步。

“孫公,諸位,蒼雲頂這場演練,只是小兒一時行差踏錯,老夫已經施行家法了,諸位若是不滿,老夫給諸位陪個不是。”

徐明朗起身作了個羅圈揖,重新坐下後道:“只是五軍都督府事關重大,僅僅因為一場演練的不順,就有這麽多將門家主撂挑子,是不是太不顧大局?這可關系著諸位的家族利益。”

吳肅冷哼一聲:“事關家族前程,我等自然不敢大意,但如果有人只是想利用我們達到自己的目的,等到木已成舟,再把我等一腳踢開,那就太小看我們了!”

徐明朗心頭一緊。

實話說,他之前還真有這種想法。

監軍的事他都在禁軍中推行開了,將門一開始也是極力反對,最後還是沒能鬥過他,他打心眼裏蔑視這些將門,如今既然大張旗鼓謀劃五軍都督府,勞心勞力付出這麽多,又怎麽甘心只獲取兩個席位?

“諸位多慮了,老夫保證……”

“徐相,今日我等過來,不是聽你舌綻蓮花的,說再多也是口空無憑,你需得立個字據,並讓所有門第之主都畫押,確定文官只占兩個席位,否則……”吳肅又是一聲冷哼,態度明顯。

徐明朗臉色大變,再也不掩飾自己的怒火,拂袖道:“這種事豈有立字據的道理,還要所有門第之主畫押?這絕無可能!”

“那就告辭了!”吳肅起身就走。

不僅是他,將門家主們接連離開。

最後只剩下孫蒙。

徐明朗沒想到這些將門家主態度如此堅決,能給對方作揖賠禮,他自認已經很放下身段了,“孫公,這……”

“與虎謀皮,豈能不處處小心謹慎?徐相,將門這些年被你打壓成什麽樣了,你應該心裏有數,吳氏的世襲侯爵,韓式的兵部尚書……

“你讓大家如何相信你們?實戰演練,是老夫好說歹說,大家看在五軍都督府的份上,勉強同意嘗試一下跟你們合作的可能性,結果呢?”

孫蒙搖頭嘆息,起身向徐明朗告辭,“此事,若是徐相不肯讓所有門第家主立字據,怕是只能先放一放,來日再從長計議了。”

想起昨夜趙玄極的話,孫蒙走得很果斷。

能有大都督之位,將門自然想爭取,可那得是在不會被門第過河拆橋的情況下,這些年跟門第相爭的結果表明,在權力鬥爭的手腕上,將門不是門第文人這些大頭巾的對手。

謀求大都督之位不可得,再讓文人掌握了大都督府,將門就真的沒有活路了,誰敢冒險?

望著孫蒙離開,徐明朗臉上陣青陣白。

這些年打壓將門順風順水,這樣的挫折他還沒經受過。

一日經歷兩次不順心的事,徐明朗心裏難受得厲害。

兩個寒門進士,從七品的螻蟻,就敢當著陛下的面跟自己唱反調,還唱得那麽堅決,自己宰相權威何存?

這下五軍都督府的事又被擱置,他憤懣的很想殺人。

“還是輕視了將門對老夫的仇恨程度啊……”許久,徐明朗長嘆一聲。

……

北胡天元王庭公主蕭燕,走在涼風習習的營地裏,以鄉下人進城的神態欣賞各處。

碰到穿官服的人,無論對方官品大小,她都會停下來行禮,一遍又一遍表現自己的謙卑。

若是有人跟他聊兩句,她就會不斷贊嘆大齊年輕俊彥們的意氣勇武,強調天朝上國的少年豪傑,不是塞北之民能夠望其項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