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四章 隔了一世的邂逅(下)(第2/3頁)

周鞅早已抹掉眼淚,正是覺得局促的時候,聽到趙寧這麽說,順勢舉起酒杯:“趙公子請!”

兩人飲罷一杯,相視大笑,彼此之間再無敵意這種負面情緒,隨後的交談也變得親和自然,雖然不至於像是多年故友,但也自在了很多,說是朋友都不為過。

楊佳妮旁觀了整個過程,對趙寧迅速折服周鞅這個,明顯傲骨猶存且敵視富貴人家書生的手段,既感到驚訝,又嘆服不已。

趙寧說得那些效果極為明顯的話,她思索了良久,有的能理解,有的不能理解,但無論能不能理解,對跟她同齡卻能說出這些辛酸苦痛之言的趙寧,她充滿了好奇。

她想不明白,趙寧是怎麽能領悟這些道理的,就好像趙寧經歷過無數苦痛磨難一樣。但實際上,她並未聽到過趙寧有這方面的經歷,頂多能說趙玉潔的事算一個,但怎麽都無法讓趙寧領悟得這麽痛徹心扉。

楊佳妮只知道一點,面前這個同齡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又上升了一大截。如果說趙寧之前只是心思縝密、精通戰事,那麽現在對方已經幾乎到了無所不能的地步。

凡此種種,讓楊佳妮油然而生一股崇拜之情。

同齡男女之間出現這種情愫無疑很危險,尤其是女人在對一個男人有了這樣的情愫後,接下來通常就會是無可救藥的喜歡上對方。從感情上說,楊佳妮不允許這種事發生,畢竟她是“仇恨”趙寧的,是要在對方身上找回顏面的,如今都還沒好好揍對方一頓,怎麽能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情愫?

她早就發過誓了,一定要讓趙寧好看,而且這輩子都不能再讓自己成為跟趙氏聯姻的人選。

思緒一時間有些雜亂,楊佳妮不太會處理這種心情,也沒有察覺到自己臉紅了,只是本能的快步離開了現場,決定用修煉穩住心境。

趙寧對楊佳妮的心理波動並不了解,眼下他的心思都在周鞅身上,想的是如何讓周鞅投入他麾下,幫他做事。有這位大齊中興希望早日相助,兩人再度並肩作戰,他相信他們可以搏一個跟前世不一樣的結果。

但周鞅這個人雖然才學非凡,卻不是沒有毛病,最大的問題就是仇視權貴,前世趙寧在跟他成為手足兄弟,讓他放下偏見之前,可是跟他沒少起沖突。兩人之間之所以沒鬧出什麽大事,完全是因為兩人的底線都是以大局為重。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兩人才逐漸放下彼此的隔閡,最終成了生死相依的同袍。

尤其周鞅今天還跳水了,心理肯定特別脆弱,而且必然倍加仇視權貴,所以趙寧費了點事才讓兩人坐下來喝酒,可以心平氣和的交流。

趙寧對周鞅了解至深,知道這家夥的痛點、弱點在哪裏,受盡磨難的文人嘛,不管他們是不是心如死水,內心深處還是希望有人懂自己,是渴望遇到知己的,說穿了就是有點矯情。要是能把話說到他們心裏去,坐下來喝酒不成問題。

男人這種存在,只要不是跟個娘們兒一樣,喝了酒之後都會敞開不少胸懷,好交流得多。

“周兄到底碰到了什麽事,可否跟趙某說說?趙某雖然不才,多少也有些勢力,平生又喜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周兄的事趙某應該能解決。”酒過三巡,趙寧正色說道。

“趙公子或許頗有家勢,但在鄆州地界上,要為周某主持公道,卻是難如登天。”

周鞅苦笑一聲,根本不認為趙寧能幫他,不過兩人現在的關系已經不是初見時那樣,他雖然不對趙寧抱有希望,但還是打算把自己的痛苦跟朋友說一說:“趙公子可曾想過,人生會被偷走這回事?”

趙寧前世就對周鞅早年的遭遇有了解,知道對方這話是什麽意思,不過此時他只能佯裝不知,“周兄是士子,又才高八鬥,誰能偷走周兄的人生?士子只要能通過科考,必然能夠出人頭地......難不成是科舉考試時被人做了手腳?”

周鞅喟嘆一聲,一張臉皺成了包子:“趙公子實在是睿智,一語中的。”

他飲盡了杯中酒,這才咬著牙道:“十六年前,我以秀才身份參加府試,本以為中個舉人只是探囊取物,臨了卻知名落孫山。當我第二次再考的時候,竟然被告知沒有我這個秀才,連考試資格都沒有!

“後來我經過走訪查證在知道,第一回 我就已經中了舉人,而且是第一名,但被人冒名頂替了!而且頂替者就是方家主的長子!

“我求告官府,卻被官府說成是尋釁滋事,壓根兒沒有這回事,我據理力爭,他們就要我證明我是我自己!我拿出戶籍,拿出所有能拿出的文書,他們卻說這根本沒用,我必須證明我是我!我問他們怎麽要怎麽證明,他們卻來反問我,如果我是我,為何我不能證明自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