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六章 絕望

周鞅臉紅脖子粗。

他被對方傲慢無禮、滿不在乎的態度,強詞奪理、顛倒黑白的一番話,給氣得一佛出竅二佛升天,指著對方的手顫抖不已:

“你,你們難道從未覺得自己錯了?”

中年婦人輕蔑的冷哼一聲,“我們哪裏錯了?頂替了你的舉人名額就錯了?你可真是天真。我告訴你,這世上的對錯只有一種,那就是強者為對,弱者為錯!

“我們能頂替你的名額,靠得只是方家嗎?沒有官府相助,我們怎麽可能做到這一點?你也就會盯著我們咬罷了,你敢去官府撒潑,要官差付出代價嗎?

“說到底,你還不是認為方家弱,這才敢在我面前咋呼。有本事你去把管著學籍的官差揪出來殺了,那才算你的本事!

“如果你今天背後沒有人,我根本就不會理你,更不會給你銀子,我敬的是你身後的人,跟你有什麽關系?

“你一個泥腿子小屁民,也敢要我方家向你賠禮道歉,你算什麽東西?你怎麽不叫刺史向你下跪?你敢嗎?我要是你,就會拿著銀子趕緊滾蛋,絕不會在這裏大呼小叫,丟人現眼,貽笑大方!”

中年婦人丟出一個錢袋子,砸在周鞅胸口。

她一副目中無人,看你能拿我怎麽樣的神色,根本就不把周鞅的憤怒與控訴放在眼裏,也完全沒認為自己說的話錯了。

周鞅氣得臟腑翻湧,幾欲當場吐血,臉上陣青陣白。看到他這副樣子,中年婦人更是得意洋洋,就像在看一只猴子,充滿了居高臨下的戲謔。

“趕緊拿著施舍給你的銀子滾......”中年婦人踢了踢掉在地上的錢袋子,愉快的就像捉弄了一條狗。

但她很快就不愉快了。

任何一個腦袋開花的人,都是不會愉快的。

元神境的中年婦人,都沒有看清是誰對自己出的手,從頭頂淌下的鮮血就糊了她一臉,身體軟軟的跪倒在周鞅面前。

臨死,她都瞪大著不可置信的雙眼,死後,她依然保持著下跪的姿勢。

周鞅頓時心頭大快,一腳狠狠踹在對方臉上,將對方踹得翻倒在地。

他看向為他出手的人,想要當面致謝。

他看到的只是一個纖細消瘦,但威猛無雙的背影。

出手的人,已經舉著一柄丈二陌刀,殺入了大門前的方家修行者群中,白刃霜飛,鮮血橫流,掀起不絕於耳的慘叫聲。

那自然是楊佳妮。

楊佳妮出現在這裏,就代表刺史也到了。刺史到了,就意味著官兵對方家大宅的進攻正式開始。所以一隊隊官差跟在楊佳妮身後,吼叫著翻墻躍院,沖進方家大門。

今夜的主題,是背叛,也是正義。

.......

方大為聽到交戰的動靜,駭然之下從太師椅上豁然起身,兩步來到門外,震驚的看向大門方向。彼處,閃爍的真氣流光已經映亮了半邊夜空。

“怎麽回事?官兵怎麽敢直接動手?他們怎麽會這麽果斷就開始進攻?”方大為握緊發顫的雙手,這跟他預計的情況完全不符,左右觀望一陣,他向院中的修行者們低吼道:“去各家傳信的人,怎麽到現在還沒回來?!”

時間早已過去一炷香,莫說傳信的人該回來了,各家馳援的高手強者也該趕到方家了。可是現在,方家外面只有官兵,沒有看到半個其它大族的修行者!

方家現在是孤立無援。

可方家怎麽會孤立無援?

方大為很快就有了答案。

一位渾身是血、披頭散發的傳信修行者,跌跌撞撞跑進了院子,兀一看到方大為就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惶急道:“家主,大事不好了!柳家有官差在,柳家家主不僅不同意來馳援我們,還想將屬下也抓起來,屬下好不容易才脫身,差一點就沒能逃回來......”

方大為心頭猛地一沉。

其他傳信者之所以逾期未歸,應該也是遭遇了差不多的情況,否則怎麽都解釋不通,這也就是說,方家的那些姻親、聯盟大族,不僅不來馳援他們,而且還在跟他們劃清界限,甚至是背叛了他們!

“怎麽會這樣?這些大族在幹什麽,連唇亡齒寒的道理都不懂了?”

念及於此,方大為額頭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一步跨到傳信修行者面前,揪著對方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你在柳家到底看到了什麽,對方為何會突然對你出手,你就沒問問原因?!”

傳信修行者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畏畏縮縮道:“屬下,屬下確實聽到官差在跟柳家家主通報方家的種種罪名,也的確看到了奇怪的東西,就是,就是這個......”

他從衣袖裏掏出一份染血的文書,顫顫巍巍的遞給方大為。

方大為丟下傳信修行者,接過文書展開,快速瀏覽一遍,霎時間只覺得渾身熱血都往腦門上湧,眼前陣陣發黑,腳下趔趄一步,差些就沒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