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一章 新朝(3)(第2/2頁)

這下被張廷玉、陳詢等人“真情實意”“氣勢洶洶”的“逼迫”,趙北望有些慌神,乍然間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不由得轉頭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趙寧。

不無可憐的趙北望,通過眼神傳達的意思很明確:事情都是你安排的,也全是你發起的,為父就是提供點幫助而已,現在事情都這樣了,你說該怎麽辦吧!

趙寧能說什麽?此時此刻他什麽都不好說,轉頭看向別處不對,低頭看地面也不合適,只能雙目放空,當作沒注意到趙北望的求助眼神。

趙北望失望、慍怒、忐忑,又看向自己的寶貝女兒,曾經的大齊皇後趙七月。

在趙北望心目中,大女兒一向是懂事的,體貼的,凡事都有主見,而且曾經做過皇後,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必有高屋建瓴的意見。

孰料,拖著一丈多長巨大戰斧的趙七月,在趙北望把目光投過來之前,就先一步低下了頭,盯著腳前的一塊瓦礫出神,不知在想什麽,但就是沒有回應之意。

趙北望心頭一沉,失望、不安到都想大噴唾沫,教訓自己的這對不孝兒女了。

這兩個有著七竅玲瓏的心的家夥,眼下這麽赤裸裸的裝死,其行為之惡劣,跟之前那些在宋治命令下,裝死不攻殺世家的寒門官員,有什麽兩樣?

與此同時,趙北望也大感局促、尷尬,好像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出醜。

尷尬是趙北望自己認為的,實際上,此情此景之下的文武百官,沒一個有心思關注他的心情。

他們全都想著自己要早別人一步擁立趙北望,並搜腸刮肚組織言辭,期待引起趙北望的注意,好在日後能夠被重視、信任,青雲直上。

在趙北望看向趙七月的時候,王載帶著失去一條手臂,只是草草包紮了傷口的徐林,並及方不同、何貞之等人,兩步跨過了含元殿的門檻。

門檻已經不完整,但好歹還有些痕跡。

“國戰初期,全靠趙氏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皇朝才能穩住腳步建立防線:

“國戰中期,亦是靠唐郡王率先領軍反擊,滅盡博爾術所部主力,王師才能克復中原:

“國戰後期,若不是唐郡王率領鄆州軍攻破北胡沿河防線,王師還不知何時才能進入河北!

“而今天下烽煙四起,齊朝無力肅清州縣,昏君竟還勾結國戰仇敵,想要殺戮國戰功臣,實是倒行逆施,人神共憤,自絕於天地!”

“趙氏有存國存族之功,乃我中原皇朝之脊梁,救國擊賊是順應天命,繼承大寶更是民心所向,請趙將軍以江山社稷、黎民蒼生為念,萬勿猶疑!”

王載一番話說得真摯無比,有理有據,讓人信服。他拜伏於地後,徐林、方不同等人一起拜倒,都喊著請趙北望為了江山社稷、黎民蒼生即位稱帝。

很多人被他們這番話感染,但也有人氣得吹鼻子瞪眼。

這不是別人,正是狄柬之與張仁傑。

他倆自恃身份,原本就沒打算第一個開口,只想有人帶頭後,就立馬表明態度,彰顯自身對新朝的絕對擁護。

所謂自恃身份,是指他們如今已經投入趙寧麾下,成了反抗軍的一份子,既然是自家人,這個時候就不好第一個冒頭請趙北望即位,得把機會留給別人,好顯得新朝是萬民所望。

但他倆畢竟是寒門官員,宋治臨死都沒收回他們諸州巡查使的官職,所以他倆打定主意,要代表寒門官員表明態度,從而確立自己寒門官員領頭羊的地位。

這並非是權力爭奪。

作為反抗軍一份子的他們,一旦成為了寒門領頭羊,日後很多差事就會好辦不少,反抗軍跟寒門跟朝臣跟禁軍的關系,也會好處理得多。

卻不曾想張廷玉、陳詢發聲之後,他們已經擡起腳,卻被王載等人搶先一步!

這些今日之前還沒效忠趙氏的家夥,竟然搶在他們前面,豈不是顯得他們對趙氏、對反抗軍的大業沒那麽擁戴,態度還不如王載這些沒受過反抗軍熏陶的?

這叫他們怎麽能不怒,怎麽能容忍?

狄柬之、張仁傑再也不能等待,不管不顧沖過門檻,在王載等人身旁的廢墟中拜下:

“天下百姓苦宋治久矣,苦齊朝久矣,時至今日,四方萬民皆生活於水深火熱之中,事情已經到了不可收拾,又不得不立馬收拾的地步!

“唯有趙將軍即位,才能廓清宇內,重塑吏治,還天下太平,讓黎民蒼生能夠安居樂業,享有不受任何人侵犯的公平與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