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九章 夜襲(下)(第2/3頁)

雙方都是氣勢洶洶的洪水,且吳軍前列的騎兵也都是具裝精騎,他們看起來都能席卷一切,吞沒一切。

但當彼此正面硬碰硬的對上了,強弱之別立即顯現,差距一下子拉開。

反抗軍將士弓背彎腰,接陣之際根本不做多余的防禦動作,防禦基本依仗自身甲胄,他們的精氣神都用在進攻上。

進攻的動作分外簡單,只需要握緊長槊對準吳軍騎兵,靠著戰馬前沖的速度,將長槊狠狠捅向對方的胸膛即可。

他們要確保的,是在這個過程中自己的手不會抖,自己的臂膀不會顫,面對敵人臨面的長矛不會畏懼慌亂,讓戰術動作變形。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手中的長槊,能夠最簡單直接地命中吳軍要害,在毫厘之差的間隙,把對方從馬背上捅下去!

戰陣對沖,首先拼得是無懼死亡的戰士勇氣,吳軍將士同樣不含糊,以同樣的姿態迎戰。哪怕是元神境,此刻也跟尋常士卒無異。

在符文明亮、真氣如焰的長槊,撞鐘般擊中吳軍甲胄時,立即引得甲胄光芒大作。

層層疊疊的符文陣列陡然閃爍,迸發出強悍的防禦之力,一圈圈交錯輝映,猶如節節開花的芝麻,在方寸間撐起寶塔般的符文堡壘。

堅不可摧!

可長槊焰火依然穿了進去!

就像是利刃切進了幹土,雖然看似遲緩但勢不可逆,一如從天而降的神劍之光,將寶塔層層穿碎。

一圈圈符文之力鞭炮般炸裂,一層層符文陣列哀鳴著崩解,長槊去勢不減,最終刺穿了甲胄本身,噗地捅進了血肉之軀!

過程說來話長,實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

吳軍將士的感受沒有這般細膩,他們大多只覺得自己遭受了蠻牛沖撞般的打擊,在甲胄符文陣列徹底崩潰之前,身體就已弓成了蝦米狀,被長槊捅得從馬背上倒飛而起。

他們腦中瞬間有所明悟:這不是反抗軍的甲兵品階高於他們,而是交手的反抗軍將士,修為境界要更勝一籌!

這是境界的壓制,是修為之力的勝利。

一名名吳軍將士從馬背上倒飛而起,一根根馬槊脫手飛出,一匹匹戰馬當場嘶鳴,金戈鐵馬的威壓豪烈,轉眼間就成了人間煉獄的血腥殘酷。

憑著隊伍前列修行者的普遍境界優勢,反抗軍以很少戰士墜馬的代價,將臨面而至的大部分吳軍重騎兵捅下了戰馬。

有的吳軍被長槊捅穿胸膛、腹腔、脖頸,當場身亡,有的避過了要害亦或是甲胄沒有徹底損害,並不曾失去繼續作戰的能力。

後者落了馬,想要憑借敏捷的身法起身,可迎接他們的是雪崩般奔馳而過的重騎洪流,是隕石般重重捅來的長槊,哪裏有半分逃走的時間?

落馬者,或被捅翻或被撞飛,或被捅翻加撞飛,讓接連而過的馬蹄踩成了爛肉,十之八九死於戰陣之中,能夠憑借修為、運氣暫時逃脫的屈指可數。

戰馬前奔,騎兵交錯而過,這場重騎的對抗,從一開始便是反抗軍在高歌猛進。

那些殺傷了臨面第一個反抗軍將士的吳軍,根本無暇欣喜,就因為身旁沒有同袍分擔壓力,在進入反抗軍軍陣中後,一個接一個命喪反抗軍長槊之下。

吳廷弼抱著必勝的意志,全力跟範子清撕鬥,想要壓制對方重創對方,末了卻發現事與願違,饒是他猛攻猛打,依然無法建立優勢。

而作為大軍主將,當然要注意自家騎兵們的戰況。

在察覺吳軍重騎被反抗軍將士以修為優勢,並不艱難地壓制後,吳廷弼心頭猛顫,眼睛瞪得老大。

怎麽會這樣?

建武軍乃是吳軍精銳,在淮南征戰多年,戰功赫赫歷經血火磨練,諸多將士在生死搏殺中境界提升,如今到了反抗軍面前,怎麽會在境界上被徹底壓制?

範子清將吳廷弼的反應納在眼底,不難推測出對方大概的想法,當即嗤笑一聲:

“我大晉銳士,歷經五年國戰與革新戰爭,誰不是百戰余生的悍卒?跟我們比戰場磨練,你們太嫩了!”

想當初,河東軍近乎是憑借一己之力,擋住了察拉罕的二三十萬大軍,河北義軍更是在敵境之中,歷經無數次圍剿依然在頑強戰鬥;

戰後被打散建制,部分被抽調到禁軍、河北各地,部分短暫卸甲歸田的鄆州軍,則是死守鄆州多年,經歷大小戰事無數,最終由守轉攻,正面戰勝了博爾術的天元大軍!

與這些殘酷慘烈,耗時長久的戰鬥相比,在國戰期間屬於後方,主要是穩定州縣、負責籌糧、平定叛亂的淮南軍,算得了什麽?

縱然這些年來,淮南各軍在兼並藩鎮的過程中,經歷了一些戰事,但江南那些藩鎮軍能有多少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