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二二章 險之又險

韓樹排在所有人前面,嚴冬跟他有百十步的距離。

眼瞅著方閑步履艱難忐忑而又頗為迅捷地轉過山道拐彎處,消失在視野中,韓樹不禁屏住呼吸。被林木包圍的山道落在他眼裏,猶如巨獸的血盆大口,而方閑正走進了這張大嘴裏。

接下來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或許會被吃得連骨頭渣滓都不剩。

韓樹感覺自己心跳得猶如戰鼓。

時間過得無比漫長。

下一瞬,韓樹瞳孔猛地一縮!

他竟然又看到了方閑。對方從那張血盆大口裏跑了回來。跑得飛快!跑得手腳淩亂,一度險些栽倒,手裏劍似乎都要飛出去。

不等韓樹多想,面如紫茄子,好似見了鬼一樣的方閑,已是用變了調的公鴨般的嗓音,驚慌急切地向他大喊:“跑!快跑!”

發生了什麽?怎麽剛過去就回來了?溫泉關到底是個什麽情況?真的有敵人?敵人殺過來了?

諸多疑問陡然浮現在韓樹腦海,讓他恨不得馬上問個清楚明白,但他沒有絲毫遲疑,二話不說轉身便拔足狂奔,同時向嚴冬大喊:“跑!快跑!”

嚴冬先是一愣,隨即便像是被燒紅的火鉗燙到了屁股,一溜煙兒跳起來,手足並用地開始依照計劃往回飛奔:“猴哥兒,快跑,有賊敵!”

蹲在遠處一塊山石上的李青猴猛然一個機靈,哪裏還能遲疑,連忙跳下山石不見了蹤影。

霎時間,後續幾名反抗軍將士俱都開始返身狂奔。

方閑修為最高速度最快,沒用太久便追上了韓樹——當他追上韓樹的時候,韓樹已是快要追上嚴冬。

嚴冬身子肥碩不說,還生在商賈富人之家,打小沒在山野中怎麽活動過,手忙腳亂地在山路上跑起來,不長的距離就摔倒了好幾回,速度難免慢了,但好歹沒摔下山。

“怎,怎麽回事?真,真有賊敵?”嚴冬驚魂不定地回頭看,因為視野不廣闊什麽都沒瞧見不說,腳下一個不小心又是差些摔倒。

韓樹及時攙扶住他:“我還沒看到,你不要慌,不要回頭,注意腳下!”

方閑一張臉皺成了包子,一慣的儒雅隨和早就消失不見,張嘴就是大罵:“真他娘的有秦賊啊!狗屎,得虧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機警靈活!這要是反應慢一拍,鐵定被逮住,死無全屍啊!”

嚴冬沒有再摔跤——摔了幾次差不多也熟悉情況了,摔出了穩定性,加之本身就是禦氣境修行者,適應得快,三人一路疾馳追上前面的同伴,一起在山道上一路飛奔,距離大隊人馬越來越近。

而在他們身後,十幾道敏捷如猴、矯健如燕的身影,緊追不舍。

觀其身法速度,全都是禦氣境之上的修行者,領頭的還是兩名元神境!

幸虧是他們距離大隊人馬不遠,來時走過一遍的路到底熟悉一些,這才堪堪在被追上之前,碰到了大隊人馬的斥候哨探,引得副都指揮使帶著強者親自來接應,方順利脫離危險。

“怎麽回事?怎麽會有秦軍追殺你們?溫泉關如何了?”

副都指揮使梁玉,一面戒備警惕地盯著停在百十步外一片山包上的追兵,一面問累得氣喘籲籲滿頭大汗的方閑等人。

“稟將軍,溫泉關只怕是已經被秦軍奪了!”

脫離險境回到自己人人群中,方閑放松下來,只喘了幾口便長身玉立面色不改,頃刻間恢復了以往儒雅從容的姿態,抱了抱拳,不見任何慌亂地沉穩回答。

經過方閑的講述,包括韓樹、嚴冬、李青猴在內,眾人這才終於知道方閑轉過山路那道彎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要說方閑的確機敏,畢竟是生死攸關的境地,不可能不提起十二分精神,正因如此,他在靠近溫泉關的過程中,察覺到關城旁的樹林有風吹草動的動靜,就認為是有人偷偷從城墻摸出來。

當時動靜很小,很像是山風吹拂樹梢,如若方閑不是疑慮深重,根本就不會在意,他機敏地地方在於,察覺到不對返身就跑。

起初那只是一個試探性動作,如果對方沒什麽反應,他跑出去一段就會回來,大不了鬧個笑話嘛,反正他是軍中新人,死要面子這種事不存在於生死險境面前,不怕鬧笑話。

孰料他剛一轉身跑,林子裏馬上就躍出數道矯健身影,穿得還都是秦軍戰袍,方閑一瞧這架勢,哪裏還不知道李青猴擔心的事成為了現實,當即奪路亡命。

聽完方閑清晰有序的講述,梁玉一臉嚴肅,沉吟著道:

“若我所料不差,定是你們在去溫泉關的路上,被秦軍發現了行蹤,他們這才急忙派人換了我們的戰袍,冒充戍卒站在關城上,讓你們察覺不到異常地靠近。

“他們沒想到的是,你們在半路就感覺出了問題,竟然開始分散後退相互守望,在這種情況下,一旦前面的人發現異常,後面的人必能將消息傳回,秦軍無奈,只得趕緊調集修行者出關獵殺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