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情報販子

或許是受到了萊昂納多的激勵,又或是仇恨和憤怒燒盡了他的莽撞。弗朗西斯只感到自己的頭腦此刻出奇的清晰。

他的疲勞感開始迅猛的消退,他思考的速度也明顯變快。這甚至讓弗朗西斯感到有些慌亂和隱隱的恐懼——但他也知道,自己並沒有太多的時間。

他之所以毫不停頓的立刻展開調查,就是卡的佛朗切斯科還沒有得知新情報的這個時間差。

——因為洛倫佐被刺殺、刺客被反殺的世間,距離他和萊昂納多遇刺的時間太短了。

假如洛倫佐被成功刺殺,那麽他根本沒有殺掉萊昂納多的必要。

弗朗西斯只是一個不值一提的幫派首領。而萊昂納多的名字除了在一些學者圈子裏比較出名,也完全是一個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反過來說,弗朗西斯的哥哥、萊昂納多的父親,那位與大公同名的大律師,知名的調停者與公證人,他的地位和影響力不可小覷。

弗朗西斯也就罷了,他得罪的人的確不少。

但是萊昂納多是真的沒有什麽仇敵,甚至他的名字在上流圈子都排不上號,即使提到也是“芬奇鎮那位大律師的兒子”。他唯一可能會被人盯上的理由,就是他與洛倫佐的親密關系。

事情已經清晰到這種程度,即使弗朗西斯腦子不怎麽好使,他也知道刺殺洛倫佐的人和刺殺自己與萊昂納多的人根本就是一夥……至少他們幕後的老板是同一夥人。

萊昂納多之所以被刺殺,或許就是因為他之後與洛倫佐談話時,可能會從洛倫佐遇刺的事件中,尋找出什麽緊要的線索。

而帕齊家的雜種們向來自私,即使是父母子女也不會給予完全的信任。那麽基本可以確定,這一次的策劃者就只有佛朗切斯科一人。

他至少要在昨天上午、甚至前天晚上就開始籌備謀劃才能來得及準備。假設他昨晚沒有熬夜太久,而是安排完了刺殺計劃後早早睡下……那麽從埃羅他們幾人刺殺萊昂納多失敗,到現在也只過了不到八個小時,而埃羅他們的刺殺時間有整整一天。

而無論是昨天晚上的那波刺客,還是今天早上的這波叛徒,都沒有放走任何一個活口。

那麽即使佛朗切斯科醒來後,意識到可能有些不對勁,也絕對不會太過緊張。佛朗切斯科應當是一個足夠驕傲的人,他不會在任務時限結束之前,就認為自己已經失敗了。

畢竟刺殺萊昂納多又不是一個限時任務。洛倫佐最近又沒有來佛羅倫薩的規劃……反倒是他假如著急了,留下了什麽線索,那麽反而會給帕齊家帶來麻煩。

換言之——弗朗西斯近乎本能的判斷,今天便是探查成功率最高的一天。

等到刺客刺殺失敗的消息傳來,埃羅幾人也沒有按時傳來消息,他必然會變得警惕。

到了那時,弗朗西斯再去查探消息,反而有可能自投羅網。

“我希望你能解答我的疑問,我的朋友。”

弗朗西斯蹲在下水道旁,用約定的方式敲了三次柵欄,隨後對著下面平和的說道。

他當然不是在和下水道的老鼠對話——不過他確實是在和“老鼠”對話。

這個外號叫做“老鼠”的情報販子不愧於他這名姓。他最拿手的,就是通過下水道各種花式逃竄。

聽說他以前是一位水利工程師,主持了佛羅倫薩下水道翻新工程。

直到後來阿爾諾水壩出了事,他被警察甚至紅手套逮捕,才直接丟下自己的妻子兒子,逃入了下水道中,成為了一個情報販子。

過了好一會,那鐵柵欄才從旁邊劃開一個小口。口子很細,但看清臉是足夠用了。

這不是“老鼠”自己爬上來開的口子。他只是用一個鐵鉤子遠遠的拉開了一條縫。

即使對方的暗號沒有出錯,但“老鼠”仍然要保持足夠的警惕。

他一看到弗朗西斯,便吹了個口哨。

“呦,這不是弗朗西斯嗎。你怎麽想起來跑到南區來了?”

“別說廢話了,我有事要請你幫助,‘老鼠’。”

弗朗西斯蹲在下水道口,低著頭沉聲道。

若非他這裏是巷子的盡頭,這鬼鬼祟祟的樣子一定會招來其他人的注意。

“老鼠”卻只是一聳肩,笑呵呵的說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麽。昨天夜裏逃命逃得很辛苦吧?”

“總歸是活著。”

“總歸活著——所以我們才會在這聊天,我的朋友。”

“老鼠”聳了聳肩,露出了弗朗西斯十分熟悉的笑容:“但我想……你也知道,大家掙錢都不容易。我今天午飯還沒吃,也不知道該吃些什麽……”

“你就直說你要多少錢吧。”

弗朗西斯幹脆利落的說道:“我要佛朗切斯科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