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教皇應有的才能

維也納,新查爾斯教堂。

在裝飾得富麗堂皇的內殿中,教皇赫克托三世閉目端坐在自己的房間中。

他穿著純白色的緞面睡袍,頭上並沒有戴著他那頂沉甸甸的三重冠,而是戴著一個絲綢頭環,將頭發大致的收緊。他長戴的那頂白色的絲綢帽子就擺在桌子上,卻沒有戴。

擺在赫克托三世面前的,是一份認罪書。

——關於承認自己是玫瑰教團打入教國的奸細、以及自己對上代教皇的所指認的罪行都是汙蔑的認罪書。

赫克托三世當然不會簽。

但其他的樞機們也不需要他簽字。

他們所需要的,只是“教皇不願意簽字”這一事實——

什麽?你不簽字?

那沒辦法,您是教皇。我們也管不了你。

但我們可以召開提比略聖議。把這份認罪書公布給所有教國的聖職人員,讓他們來評評理、投投票……讓他們看看,這教皇還有沒有繼續當下去的必要。

而這些聖職人員的投票意見,將通過正規途徑層層上報,最終由十三位樞機進行整理並公布。

若是罷免教皇的聲音超過一半,教皇就將進入為期一年的自罰期。期間與外界完全隔離,一切事務權柄由十三位樞機代理,以聖議會投票決定;若是罷免教皇的聲音超過三分之二,那麽教皇就將被當場罷免,由候選教皇上任。

若是職位缺失,則從首席主教和秘書長向下順延。若是這三種相職都空缺,那麽就從所有的樞機中進行選舉。

“看來你得罪的人不少啊……”

一個聲音悠然飄出。

萊昂納多不知何時站在了赫克托三世身邊,低頭看著那認罪書、嘖嘖稱奇:“這羅織的罪名可不小。你要是認了,這輩子就不用離開安布羅斯修道院了。”

那是教國乃至於其他國家的王室,在犯下大罪之後被流放的居所……說是修道院,其實就相當於是沒有那麽陰暗潮濕的地上監獄。

他們有著大概餓不死程度的飲食供應,但飲食可以稱得上是清淡,不可能吃的飽;他們喝不到一滴酒,男女修士完全分開在兩側;他們不被允許佩戴任何飾品和外來的衣服,統一穿著亞麻粗布制成的長袍、棉質內衣和黑色的布鞋;衣服也要他們自己洗;唯一的休閑是看書和寫書——寫下的書當然也要留在修道院,作為修道院的公共財產。

除此之外,他們不論男女每天三次被懲罰做工,讓他們每天都沒有力氣做其他的事;做工的強度,是剛好不至於累壞他們的身體又讓他們大腦一片空白的程度。

因為他們的生活看起來像是苦修士一樣,這些人被人們戲稱為“安布羅斯的苦修士”。

修士們不會被折磨,生病也有人治療。但終其一生不可離開,也不可見到任何親人。

而在這裏看守的“沉默者”們發下了沉默誓言,在五年的工作任期內不能說一句話。這些修士——或者說犯人們只能和其他的犯人們聊天。

唯一被解救的途徑,便是昔日送他們進來的人。

也即是各國王室親自派人來教國結算賬目,才能把他們領回去。因為教國是永久中立國家,而且有判別身份、血脈和謊言的神術,所以密碼安全性極強,不會出任何危險也不會被人冒領。

若是沒有人領走他們……他們就會一直老死在這裏。等到他們死去,屍體才會被送回他們家中。

這是教國這幾十年來新開辦的一項業務……反響也是很好。

因為這就讓各國的新王,在登基後不至於背負“手足相殘”的大罪,又能安全的處理掉一些麻煩的兄弟姐妹們。同時也算是給自己留了一個後手……萬一在鬥爭中失敗的是自己,起碼也能留下一條命,等自己的兒子或是女兒日後把自己救回來。

“你的兒子已經做到大主教了吧。”

萊昂納多輕笑一聲:“做好讓他出演復仇大劇的準備了嗎?”

“原本會的。我是說,如果沒有您的話,他會這樣做的。他會成為新的教宗,然後把我再放回來,給我自由……或是給我個痛快。”

赫克托三世平靜的說道:“但沒有您在,我也不會成為教宗。”

“是教皇。”

萊昂納多平淡的糾正道:“屬於教宗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是啊……”

老教皇嘆了口氣:“從五百年前就結束了。”

他們不僅僅是一個教派的首領,更是一個世俗國家的統治者。如今作為教國的統治者,他無需再依附於其他國家而活,卻也不可能再從其他的君主那邊得到純粹的尊敬。

他們心中有著提防,藏著懷疑。

他們把教皇當做對手,而非是朋友、兄弟或是老師。